又是一个吴王妃来见我。
不过,之前的吴王妃,是杨氏,如今的吴王妃,则是萧氏;之前的我,是李世民的才人,如今的我,则是李治的昭仪。
不论是我还是李恪,身边之人,都换了。
萧氏美貌更甚于杨氏。虽同是姓萧,同是美人,她却清丽可人、娇羞腼腆,比妖冶狐媚的萧淑妃更能让人心生好感。总觉她跟杨氏有些相像,大概李恪就是喜欢这类女子吧。可惜杨氏早逝,不然我还真想再跟她聊上一番。
“昭仪娘娘身体可还好?之前因娘娘产子后身子虚弱,圣上都不允外人来探望,所以才等到了今天,娘娘莫要怪罪才好,吴王可是一直惦记着娘娘跟弘皇子的,一定让嫔妾留在长安城中,待亲自拜访过娘娘以后再返回封地呢。”
“难得吴王跟王妃有这般心意,本宫必会记着的。之前萧王妃不也为吴王添了一子么?本宫都还没来得及道贺恭喜呢,是王妃莫怪本宫才对。”
“圣上宠爱娘娘,那是天下尽知的事。娘娘平日里侍奉圣上必然很忙,嫔妾怎会不明事理,错怪娘娘呢?”
接下来的对话,就是她的恭维,和我的接应。她虽不讨人烦,却总觉没有杨氏的那种亲切,我与她也聊不起来,说的都尽是些没有多少真情的冰冷句子,她说我应,还算是颇有默契。
临走前,她还吩咐随从,放下了吴王送来的贺信和贺礼。我看着这些东西,想着李恪,不由自主地叹息一声,也不拆信来看,就唤茉儿过来,把贺信烧掉,再把贺礼分发给一众宫人。李恪,我跟他交集甚少,却一直与他有所纠缠,难道我与他之间的关系也是一种天意么?
不过就算是天意,也快走到尽头了。我都已经生下弘儿了,那离吴王李恪的死期,应该也是不远了。
不得否认,我心中对吴王一家确实还很在意,但我也清楚,自己内心的天平,在很久以前就已彻底倒向李治了。我会在意,可能是因为总觉李恪对我有些别意,加之杨氏对我又好,就武则天母亲的来信看来,杨氏生前跟李恪确实很照顾武家。
不过事到如今,人之将死,多说无益。虽明知无法改变历史,无法“见死就救”,却还是多少想提点他一下,最起码能让自己更为心安些,不受太多良心的谴责。让茉儿准备笔墨纸张,只写下一句:
“勿与房遗爱通往。”
房遗爱,太宗时代的重臣房玄龄之子,也是驸马爷,娶得了高阳公主。可惜高阳公主跋扈蛮横,根本不把自己的相公放在眼中,还与和尚私通。房遗爱头上的绿帽子,都不知已戴了多少顶了。我不敢再问武则天关于李恪的事,只能搜索自己的记忆。若没记错,李恪应是被长孙无忌给诬蔑,说他与房遗爱谋反一案有关,而后被李治赐死的。
一身才干、贤名远扬的他,下场就是如此,死得不明不白。当真就除了皇帝以外,没有其他人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了吗?
把信放入信封装好,我让许公公去把武顺给叫过来。如今在武顺身边侍奉的,全都是我派过去的人,就连许公公,也受我之命,紧盯武顺,不让她有私见皇上的机会。就算是历史,在爱面前,我也能变得执拗,也能有勇气去与之抗衡。
“姐姐,你就帮我把这封信送到吴王府去给吴王吧。”我将信递予武顺。她可以自由出入后宫,我却不能。现在她跟李治暂时还没有什么私情,且如今武氏一族就要靠我来光耀门楣了,他们的荣华富贵,也是跟我的得宠程度相关联的,她应该还未有害我之心才对。
可是,她却面露不愿,并未伸手把信接过。
“妹妹,这个忙,姐姐怕是不能帮你。”
“这又怎么啦?”我有些不耐烦。
她皱着眉头,似乎是有难言之隐,犹豫再三才终于开口,道:“妹妹,莫要怪姐姐多嘴。如今你已被封为昭仪,又得到圣上如此的宠爱,可多人眼红着呢。吴王虽说是圣上的皇兄,可他也是个男人啊。你一个妃子,却跟外男有所来往,若是被人发现了,圣上能不介意?能不动怒?你这不仅是害了自己,也是让圣上蒙羞啊。”
她的顾虑,我自然懂得。若是换个人来跟我说,或许我真会接受意见。可是,现在说出这番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假想中的情敌。正因如此,就算明知还未发展到那段历史,我还是对她多有防备,总觉她对我的所有建议,我都必须逆之而行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