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侍卫连拖带拽地把齐攸朗送进了马车,齐攸朗原本便是大病初愈,身上并没有太多的力气,刚刚在楚翰天那边又是一身冷汗接着一身热汗,进了马车之后,人都有些虚脱了,更没什么挣扎的力气。
而,此时,稍许冷静下来之后,齐攸朗心里也明白,自己再若回去也不会?有什么用了。正是盛怒下的楚翰天不会?听他的任何话?,自己所有的举动没准儿都成了火上浇油。不仅自己得?不到楚翰天的原谅,连夏未婵的处境也会?堪忧。
不过,此时夏未婵的处境又会?怎样呢?齐攸朗心里也没底,皇上让他滚了之后,会?不会?去见夏未婵,再找夏未婵求证他?们之间的事呢?那姑娘一派天真,有问必答。说出的话?,只怕更是会扎进楚翰天的心窝里,到时候会?是个什么情况,他?心里一点儿谱也没有。
一路被人搀扶着回了府里,齐攸朗面对担心地来看他?的老父,却又不敢多讲一句现在的情形,只怕让誉国公跟着一起担忧,或者是跟皇上那里再去说些什么,把他?自己也折进去。
枯坐在屋子里几个时辰,齐攸朗想了千千万万个法子,却没有一个能行得?通,这种无措在又忽然想起刚刚见到夏未婵时,她那样依恋地拥着自己诉说着想念,信任地看着自己以为自己可以带她走时,所有情绪尽数化作?了悲恸,一时之间只觉万念俱灰,再无一条生路可寻。
齐攸朗正是肝肠寸断之时,门帘一挑,一个熟悉的轻快声音咋咋呼呼地喊道:“爷,奴婢回来啦,您怎么样了啊?听老爷说,您病了呀?”
齐攸朗抬头看见柳柳已经站在跟前?,那充满朝气的脸庞红扑扑的,而一双圆圆的大眼正是担心地看着自己,一时间更是悲从中来,喊了一声柳柳,竟然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柳柳这下惊得?够呛,慌忙给齐攸朗擦着眼泪,结巴道:“爷,您,您这是怎么了呀?”她自小跟在齐攸朗身边,只知道这个爷最是爱笑,爱瞧别人的笑话?,也爱开自己的玩笑。却是从来也未见他?这样过,以往即便是受了再重的伤,遇到再难缠的人,碰到再为难的事,真有力不从心之时,大多时候,他?也只是一笑置之,何曾掉过一滴的眼泪。
只见齐攸朗捉着她的手?,泪水更加一发不可收拾一般,柳柳吓得?就要转身就要出去喊人来看看自己爷到底是怎么了。齐攸朗这才持着最后一点理智拦住她道:“柳柳,别喊人来,我没事。”
“爷,您真的没事吗?身上哪不舒服啊?是不是上次受得伤又疼了呀?你总得喊人来给您瞧瞧的,您可别吓奴婢啊!”柳柳声音颤颤的,上上下下紧张地检查着齐攸朗身上可是有什么伤处,她进了府里就只听说齐攸朗回来就昏睡了几日,一时也不知道是病了,还是伤了哪。
齐攸朗这才稍许平静了下情绪,抬手抹干了脸,对着柳柳幽幽道:“柳柳啊,爷是不是特别没用。”
“爷,您怎么这么说自己呢?爷是奴婢见过的最有本事的爷,任谁也是比不上的。”柳柳急切地表白道。
齐攸朗却只是摇摇头,喃喃道:“爷连自己喜欢的女人也护不住,爷连自己想要做的事也做不到。”
“啊?夏姑娘出事了?”柳柳直觉地惊呼。
对于齐攸朗跟夏未婵之间的事,这世上大约柳柳是唯一的知情人,齐攸朗这会?儿犹如见到唯一的亲人一般,也顾不得?什么颜面,只觉得?自己闷了这整整的一个下午,这会?儿不说出来心里的话?,就会更加绝望。
柳柳听完齐攸朗说的话?,半天也安慰不出一个字。好一会?儿,才是下了决心似的,一拍胸脯保证道:“爷,奴婢这就去找孟大哥,咱们把夏姑娘从宫里劫出来,然后你们远走高飞。”
齐攸朗苦笑道:“柳柳,你当皇宫的侍卫都是死的吗?以孟兄一人之力,或者说即便是我身子好起来,我们二人同去,就能生生?地从皇宫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一个大活人?”
“啊,那,还有月色山庄的胡公子,他?手?下的人多,而且江湖上与爷有交情的人那么多,还愁没人帮爷吗?”
齐攸朗闭了闭酸涩的眼,猛地又张开,依旧是摇了摇头。其实柳柳说的话?,他?未必是没有想过,只是如此以来简直是行同造反,若是事发失败,人人都是要掉脑袋的事,即便是成了,自己带着夏未婵远走高飞,家人又该如何呢。
“爷,您先别急,您这会?儿不是最担心的是夏姑娘的事么,奴婢认识宫里的几个人,这就去打听下夏姑娘的事,只要夏姑娘还没事,爷总还有功夫慢慢想办法的。”
齐攸朗听了柳柳的话?,心里暂且一宽,感激道:“柳柳,那有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