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攸朗啪地拍了下她的刘海笑道,“行啦,一会儿进去小着点儿音,别再让人听见咱们出去就成了。”
蹑手蹑脚地回了屋里,确定没人发现他们出去过,齐攸朗这才在床上躺好,仔细地回味了下刚才的事。琢磨着,心里也生出几分懊恼,自己好像也是太着急了些。如今楚翰天虽然表明了对夏未婵势在必得的心,可是夏未婵那边,却丝毫看不出有一点青睐于楚翰天的迹象。即便是提醒着夏未婵多对楚翰天留些心,却也没到迫在燃眉的地步,其实也犯不上这大晚上地去夜探霍府。可是,刚才看着楚翰天吃多了酒睡下,自己是怎么也睡不着,心念一动之间,却是如何也拦不住自己今夜就想见到夏未婵的心思。
到底还是怕唐突了佳人,带着个柳柳以备不时之需,却没想到这孩子今天又太兴奋了些,险些给他们俩惹了祸事。今夜见不见得到夏未婵倒是无所谓,可是若让霍家的人看见大半夜的他俩蹲在人家夏未婵闺房的屋顶上,这可真就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齐攸朗叹气,柳柳说得倒也对,何时,自己对女人有过这么不计后果的时候,还别说是对女人,所有的事,即便他做得看起来没溜和不靠谱,可是对他自己来说,却从来都是审时度势而又游刃有余的,从没一次会单凭着股冲动随性而为。由此可见,柳柳的猜测,没准倒是有几分道理,自己恐怕是还真是有点喜欢这个夏未婵了。
女人对他来说,就好像花,好看的花,他也会多看几眼,可是却从没有带回家自己养的念头,看一眼赏心悦目,可若说是栽花,惜花,他却自认没这本事。更何况这几年来,他身上担了这么份差事,给皇上选美人,哪有自己先动了心思的道理?于是,视美人如无物,更是他多年来修炼的职业素养。
遇到夏未婵,倒还当真是第一次一时有了护花的念头,只想用自己的微薄之力,能保住夏未婵这朵好似空谷幽兰般淡雅的小花,能一直自在地绽放,而不被俗世所扰,俗物所污。
想到这,齐攸朗倒是很自责地在心里跟楚翰天道了个歉,暂时就先把这位皇帝哥们儿归到俗物的范畴吧。因为他后宫的美人已经够多了,也不差夏未婵一人来装点。虽然心知楚翰天并非薄情寡义、喜新厌旧之人,从来不会因为有了新美,就冷落了旧人。但是,让夏未婵成为成为那所有美人中的一个,齐攸朗却又觉得实在可惜。
齐攸朗今日里本是一时冲动,想去让柳柳跟夏未婵打个招呼,让她提防些楚翰天其人。毕竟楚翰天抛开帝王的身份,也是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美貌男子,不免会让女人一时迷惑,若真是失了心,到头来知道他是帝王,只怕像夏未婵这样的女子,定然是会伤心无奈的。不过,话未带到,却是无意中又听到了些事情。
原来霍家跟夏家倒还的确是早年间有些恩怨,霍家当家的的弟弟霍鸣昭,曾经也是个江湖上闻名的侠客,与夏怀风过去有过什么恩怨倒是还不清楚,只是听那婆子和夏未婵的言语知道,夏怀风有一次对霍鸣昭用毒,不知怎么却阴错阳差地让霍鸣昭身怀六甲的嫂子,也就是现在这个病秧子霍二的母亲误食,而当时这位母亲肚子里,就是现在这位病体缠绵的霍二。
这□□似是并不针对女性,所以,对母体影响不大,却是让她腹中的胎儿生下来就是个多病的。夏怀风本也是无意为之,知道后极为懊恼,便应承一定会倾力为这婴孩去了身体里从母亲肚中就中的毒,还他个健康的体魄。可是,作为一个全职剑客和半吊子大夫,夏怀风对□□和医术却并非十分精通,只是因为当年妻子体弱多病,药石无医,唯有针灸通络,还能吊住性命,延缓生命走向终结的脚步,所以他遍寻名医也只学精了针灸之术。
后来夏怀风用针灸为霍二护住心脉等重要器官,不被毒物所害,却也只是能留住霍二的命,无法令他像正常人一样健康。夏怀风只得开始潜心研究彻底根治的方法,急得狠了,甚至是不惜亲身试毒,却是到死也没研究出该怎么为霍二解毒。于是,夏怀风死了,夏未婵自然也就是女承父业,继续完成根治好霍二病的任务。
归根结底,若是不论当初夏怀风跟霍鸣昭之间的恩怨是非,这事还的确是夏家人欠了霍家人的。如今霍家让夏未婵嫁给霍二,也的确不是什么太过分的要求。毕竟,你家人把人家好好的一个儿子折腾成这样,连个媳妇都娶不上,没要求你赔偿别的,就是给他当媳妇而已。而且霍家富甲一方,家境殷实,抛开霍二的多愁多病身,做了霍家的少夫人也当真算不上是什么惩罚。
齐攸朗暗忖,自己虽是不想让夏未婵着了楚翰天的道,却也是不想让这么个大好的姑娘跟了个不知道还能活几天的病秧子。所以,想全面地,彻底地对夏未婵施以援手,最好的办法,一边是好好阻挠了楚翰天,另一边就是想办法给霍家老二瞧好了病。
前者,楚翰天不是个纠缠不休的人,一旦知道夏未婵无心于他,他也不会再坚持下去,毕竟微服出巡这事,最多也不过是几个月,皇帝大人不可能一辈子在民间晃悠不回宫,等他回了宫,这事也就过去了,所以只要拖住时间就好。
而后者呢,万一侥幸地能找到医好霍二病的方子,把他给治好了,那么这个二公子就不是病秧子,就可能长命百岁,那夏未婵跟他也算是青梅竹马,一个身体康健、青梅竹马的富家大少爷,夏未婵再要嫁给霍二,似乎就是顺理成章,一点也不显得委屈。那自己所做的事,岂不是有点为他人做嫁衣之嫌?
齐攸朗琢磨着,虽然只是瞎想,如今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可是想到此处,倒是为了最后一种可能,感觉到一种淡淡的忧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