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禾凝冷哼了声,手上随意将账本翻到寿安院那一页。
说她乱花钱?可她看寿安院每月的开销也不少啊。
每日用膳都要最名贵的金丝燕窝,烧得炭也是少见的兽金炭。
这么一日消耗下来,可不比她的山月居少。
小姑娘眼眸一转,瞬间计上心来,她覆手合上账本,叫来了管家。
“老夫人年纪大了,胃里容易积食,那燕窝虽是个好东西,可却不好克化,往后便撤下去,换些简单好克化的小菜吧。”
“还有,那寿安院里你们竟也敢用兽金炭?那兽金炭里头有异香,在卧房烧一夜,老夫人翌日起来头痛可怎么办?往后还是换成银屑炭吧。”
沐禾凝四两拨千斤,便将寿安院里的分例降了个档,偏还都打着为老夫人好的名声,叫旁人说不出话来。
待到管家走后,山月居里几个小丫头笑成一团,桑榆捂着肚子道:“这下老夫人可要气坏了……”
“最难的是,老夫人这下是有气也没地方撒。”甘棠接话道。
魏嬷嬷也不由给沐禾凝比了个大拇指,她家小主子聪明了,竟学会暗地里给人使绊子了。
沐禾凝漫不经心拨弄着指甲,淡淡一笑,谁让老夫人总找她麻烦呢。
她如今也学乖了,对付老夫人这种人,强硬上去刚讨不到好,还不如背地里使坏来得爽。
沈叙怀回来的时候,山月居里几个丫头都还忍着笑意。
他纳闷道:“做什么这么高兴?”
“我帮你省钱呢。”沐禾凝也不藏着掖着,径直问道:“听说你送了个庄子给老夫人?”
沈叙怀一愣:“你都知道了?”
他伸手将她的碎发理在耳后,道:“我答应过你,在府中不会委屈了你,你不喜欢和旁人相处便不相处,老夫人那里也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沐禾凝扁了扁嘴,可她也不想沈叙怀在中间为难,今天一个庄子明天一张地契,再有钱也经不住这么花的。
再说了,她答应了要帮他把着钱财的关呢。
她不禁问道:“为什么老夫人口口声声自称母亲,对你对我却并不像亲生儿女般?”
沈叙怀怔了一下:“因为她并非我生母。”
“可我娘也不是我亲生母亲,”沐禾凝犹自不服:“她就对我特别好,比亲生的还要好。”
沈叙怀想到了沐夫人,的确,沐夫人对沐禾凝的好不用多说,把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旁人是万万看不出来两人的继母女关系的。
沈叙怀弯下身子去,食指在沐禾凝樱挺的鼻梁上刮了一下,失笑道:“那是因为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好运气啊。”
沐禾凝的确是个好命的姑娘,所以才能在周围人的疼宠下一路无忧无虑地长大。
但是他就不一样了,他自小就失了母亲,便再也没有体会到过一点母亲,后来父亲娶了后母回来,也只是维持着明面上的母慈子孝。
便是父爱,他也没有享受到多久,十多岁时父亲便匆匆过世,在那之后他便被皇帝打发到了边境,过着十年如一日的艰苦生活。
无数个寒风卷地的长夜,他都是伴着青灯黄沙入梦的。情爱与热闹属于旁人,他什么也没有。
沐禾凝看着他眸中无意识闪过的孤苦与无助,心不由得抽动了一下,不忍心看他那么难过,她下意识扯了扯他的衣角。
“那……我的运气分你一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