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朝廷中时兴的馆阁体,反倒是别具一格,遒劲中带着一丝飘逸,飘逸中又略见风骨。
“嗯……”沐禾凝沉思片刻下结论:“你的字倒是和你本人蛮像的嘛。”
人那么好看就算了,字也那么好看。
而且好看得非常有风格,一点不平庸。
沈叙怀弯唇笑了,抬手招呼她过来,“你到我这里来,我教你写字。”
他让沐禾凝坐在他的黑漆描金山水纹太师椅上,自己反而挽起宽袖俯身在旁,握着她的手,在纸上领着她描摹着他的字迹。
沐禾凝低头一动不动地盯着纸上的字,身体却变得僵硬,任由着男人握住她的手在书案上游离,几笔落下一个“凝”字。
她悄悄掀起眼眸,就看见他硬朗分明的下颔贴近于她的额头,垂下来的眸子在眼睑下覆上一片倒影,沉静而安然。沐禾凝捂着怦怦直跳的心,手心不禁开始冒汗了。
而沈叙怀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注意力依然专注在描摹纸上,他只看到她的撇捺和竖弯钩都格外虚弱,笔力撑不起来,导致整个字没有形神。
他不禁笑问:“你是不是从前习字的时候偷懒,临摹的字帖都是随意应付了师傅交差的?”
只有启蒙的时候临摹字帖不到位,才会写出这样的笔划来。
被拆穿的沐禾凝心一虚,辩解道:“……我才没有。”
她是不会说出自己小时候是闺学里的最后一名的。
男人却不置会,带着她在纸上写下几个“一”“大”“山”等最简单的字眼,说道:“你把这几个字练好了,笔划写顺了,字迹就能改观很多了。”
他说着放下了沐禾凝的手,示意道:“写吧。”
沐禾凝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他当她是小孩子吗?写这些三岁启蒙童子才会练的字。
可是在看到他沉静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她还是扁扁嘴,低下头去乖乖写了。
连她自己也觉得惊讶,为什么她可以那么听他的话呀?从前在闺学里女师傅教她的时候她不愿写,父亲母亲教她的时候她也不愿写,可现在在他面前,她却可以那么心甘情愿。
……一定是因为他那张脸收买了她,才导致她被吃得死死的。
沐禾凝心想。
她就着那张澄心堂纸描了一整页的大字,手都酸痛了才停下来。
沈叙怀瞥见她悄悄揉捏手腕的动作,道:“可以了禾凝,练字是长久的功夫,不在于一时。”
他说着去身后的架几案上寻东西,“我这有一副名家字帖,你拿去得空研究下笔顺,会提升得更快。”
沈叙怀在书格中翻找着,却不知是触碰到了什么,从架几案上砸落下来一个东西,咕噜咕噜滚到沐禾凝脚边。
一个红木葵花的小盒子,上头还绘着金龙纹与青色虎交错的式样。
沐禾凝定睛,正要弯下身子去拾,却见对面的沈叙怀已经先她一步,匆忙拾起。
“这是什么?”沐禾凝问他。
男人擦净了盒子上的灰尘,眸色凝固了片刻,却将那小盒子收了回去,塞进架几案的最里边。
“没什么。”
沐禾凝“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可她总觉得有什么瞒着她。
老男人都是这样的么?心事重重的。
下一刻,男人抬起眸子望她:“禾凝,改日寻个空我们进宫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