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山面湖,溪水环绕。
走进朱漆大门,转过影壁,里面的院落并不算大,两侧抄手游廊,正面厅堂相对,倒也不失精巧气派。
院中还搭着个花盆,架上牵藤引蔓,垂花累累,下面青石小径的石灯笼旁还种着几株纯白如雪的茉莉,叫人油生亲切。
顺着正厅后面的木阶走上去,站在二层垂花楹楼的窗前,越过粉墙外的丛丛翠竹,正好能远眺湖对岸的繁华街市,当真可说是洛城中景致极佳的妙处。
谢樱时兴致勃勃地在宅子各处里里外外转了好几个圈,仍旧按不下那股子新鲜劲儿。
她算不上挑剔,可也不是个随遇而安的人。
现下却像转了性似的,瞧瞧这个,摸摸那个,总觉连床榻桌椅,陈设摆件都说不出的称心可意。
都说爱屋及乌是人之常情,只是她以前从没体会过。
这里是狄烻的私宅。
而自己,是他真心实意接进门来的女人。
虽然这只是一处看似寻常的院落,但足以让见惯了楼阁森森,广厦重重的谢樱时心生满足。
从现下起,她不必寄居在秦家,也不用再回中京那个令人作呕生厌的永昌侯府。
这处宅子,从今以后便是狄烻和她在洛城的家了。
一念及此,谢樱时心中便说不出的喜悦畅快,又好像被甜蜜塞满了,情不自禁的会笑出声来。
她没让仆婢动手,自己把妆奁、衣裳、用具照喜好收拢摆放好,回到窗前,瞧着大门外隐约半露的挺拔背影。
之前刚到这里,才一下车就有人来禀报,像是有什么要紧事,没留神结果竟说了这么半天,还不见完。
谢樱时有点等不得想跟狄烻诉说自己此刻的欢喜,但又不好过去打扰他,想了想索性便下去等。
刚转进厅中,恰好见他从门口走进来,步子很慢,目光微垂,两道剑眉中间深深地拧蹙在一起。
如此沉重的脸色还从未见过。
谢樱时正感奇怪,狄烻正巧抬眸,与她目光一触,凝重的忧色登时冰雪消融般化开,寻不到半点踪迹。
“怎么下来了?都收拾好了?”
“又没几样东西,早拾掇好了。”她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心里那股高兴劲儿也忐忑消退下去,“出了什么事?”
狄烻轻轻摇了下头,面色如常:“没什么,关外来了两道紧急奏报而已。”
“这还不是大事!”
谢樱时知道他是随口安慰,纵然军情十万火急也不可能在自己面前透露半个字,心绪一沉,不高兴地撅起唇来。
“你又要领兵出征了,对不对?这才几天,又要分开了……”
狄烻没否认,垂眸望着那张委屈的俏脸,眼含愧疚。
半晌,叹声微笑:“这里没什么人知道,你安心住着,至多不过一两月的工夫,我便回来了。”
这是要去上阵厮杀,以命相搏,又不是去衙门里点卯,或者像那些货郎小贩,清早出门,傍晚即归,怎么能叫人安心?
现下别说一两个月,就是一两天,对谢樱时而言也是度日如年。
她心里难受,此时此刻也不能表露出来,让他走得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