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出事,这两人在帐中爱做什么,旁人都没有置喙的余地,反倒是他这么贸贸然闯进来,有唐突搅扰之嫌。
“不必查了,彩物留下,你去吧。”
狄烻挥了挥手,等阿骨退出帐外,回过头倒转握柄,将那把弯刀递给谢樱时:“给你。”
人都已经下去了,居然还当面说这种话,摆明了就是故意揶揄。
谢樱时胀红着脸,从前怎么没看出他一本正经的面孔下还有这副德性。
她气不过,横过眼去:“不用绕着弯骂人,你射术好又有什么了不起,早晚有一天我也能练到那般境界。”
说着,顿足哼了一声,忿忿地把手里的弓挂了回去。
狄烻微愣了下,似乎才发觉自己方才的话有调侃讽刺她的嫌疑,又像觉得这小丫头脾气着实大得紧,摇了下头,眉宇间闪过不易察觉的笑。
“确实没什么了不得,关外大戈壁上的沙戎人平日里就是这么操练骑射的。”
谢樱时不由一惊,往常听说沙戎人的骑兵来去如风,烧杀掳掠,总以为跟打家劫舍的匪寇差不多,虽然时不时也有突破边墙,攻陷城池的事发生,但大多很快都被逐回关外。
尤其是狄烻,数次打败沙戎几万精骑,从无败绩,倘若那帮胡虏都是这样的射术,战力该如何强悍可想而知,狄烻到底是怎么战而胜之的?
她是生长在文章锦绣地,温柔富贵乡里的人,自然想象不出修罗地狱般的战场是何等模样,不免有些生疑,暗忖他多半是随口故意戏弄人。
“将彩物吊在树上,供射中者任取,这其实也是沙戎人的规矩,凡是射落的彩物便没有再挂回去的道理。”
狄烻继续解说,手又向前伸了伸,东西递到她面前:“方才你说终有一天也能练到这般境界,算是有志气,就当早几年先拿了。”
听他这么说,谢樱时没再多言,之前那点小怨气也消了,真就接了过去。
细瞧了瞧刀柄上精细的嵌宝纹饰,倒也有几分喜欢,索性抽.出来,顿觉寒光凛凛,竟有些刺眼,勾如弯月的刀身澄净如水,上面还布满了羽毛般层层叠叠的纹路,当真是见所未见。
只可惜这么好的东西,刀鞘居然是件手工粗劣的羊皮套,显然不是原配,未免显得美中不足。
谢樱时倒也没如何在意,道声谢,挂到腰间的蹀躞带上,顺势摸出那罐药回递过去:“这个……给你的。”
狄烻有一霎的怔诧,看了一眼,目光又转回她脸上:“是什么?”
“没什么,这阵子闲的没事,读了两本医书,里面有几个方子不错,上次看你气色不大好,这是专治头风的,试试合用不合用吧,就算谢你那晚出手相救。”
说起这药,她脸上不免扬起得色,又怕太刻意,显得自己把他的事记挂在心上,把手背到身后故作淡然,身子却有意无意地扭起来。
狄烻眼中的诧异又深了些,似乎是盛情难却,伸手接过来,垂眸看着那只小罐,墨色的髹漆底子,四边螺钿雕嵌,上面还用金箔银片贴画着牡丹争艳图。
稍稍凑近,便能闻到一丝清馨甜润的茉莉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