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樱时被说破了意图,双颊一热,却也不掩饰:“不是夸口,从小外祖便夸我根骨悟性是天生练武的好胚子,你功夫如此了得,要不……费心指点我一下,说不定以后我真就去行侠仗义,造福苍生了呢?”
她自我吹嘘,也没吝啬夸赞对方的溢美之词。
狄烻微微侧头,向后瞥了一眼,似乎也诧异于她竟如此直接,随即又转了回去。
“单看轻身功夫,你算是有些禀赋,但可惜,我这功夫与你不是一路,练了有害无益,以后还是另寻名师吧。”
“嘁,练个功夫能有什么害,不教就不教,好稀罕么?”
谢樱时讨个没趣,把帘子一拉,哼声靠回软垫上,把刚才掉在裙子上的杏脯塞进嘴里,泄愤似的咬嚼,像要把他也囫囵生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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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心绪不佳,穷极无聊,漫长的行程也足以叫人打瞌睡。
谢樱时只觉眼皮越来越重,脑筋也越来越迷糊,半途便睡着了。
朦胧中,她不知身处哪里的寝阁香闺,自己也莫名其妙缩成了不满三尺的女童,站着还没有桌沿高,更别说够到中间那碟鲜润橙黄,清香扑鼻的金桔了。
一双也不甚大的手从头顶伸过去,将碟子端了起来,立时引得她一阵顿足失望。
不过,很快金桔就递到了面前,但只塞了两个给她,其余的却不准动。
先前那只手扯着她到外面露台上,凭栏朝楼下指了指。
隔着两重院落,远处的小校场上有个人正在站桩扎马步。
她立时会意,这果子是给人家预备的,原本就没自己的份。
虽然不情愿,但吃人嘴短,只好捧着碟子怏怏地替人跑腿。
走过两进院子到校场,她才看清那个在寒风中站桩的人竟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光着膀子冻得浑身青红,好像真的很辛苦。
她突发异想,决定不照吩咐上前喂他吃金桔,反而大大咧咧地就地一蹲,当着对方的面,一口一个美滋滋地自己品尝起来。
边吃还边把嚼剩的桔皮丢过去,恶作剧似的故意引他失足落桩。
可惜,那少年像脚下生根,始终纹丝不动。
到后来她也觉得无聊,风卷残云般将那碟金桔一扫而空,满足地嗝着一口香甜站起身。
正要把最后那块桔皮丢过去,那少年竟已无声无息地到了面前,伸手揪起她,拎到左近不远的太平缸旁。
她吓得拼命哭喊,踢着一双小短腿不住挣扎,换来的却是他满脸凶神恶煞地俯近。
“再敢招惹我,信不信把你丢下去!”
……
谢樱时惊醒过来,手脚还下意识地踢打了两下。
车内黑漆漆的,前面的垂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侧帘外也一片昏暗,原来不知不觉天色已晚了。
刚才那个梦开头很离奇,中间倒妙趣横生,结局却莫名有点惊悚,以至于这会子心还在扑通扑通地乱跳。
脑中闪现出那张凶神恶煞的面孔,不知怎么就和狄烻的脸重合在一起,莫名更加重了那种余悸未平之感。
但梦毕竟都是荒诞不经的,她才不相信从前跟他有什么瓜葛,定然是因为先前吃了那记亏,所以才念念的放不下。
夜风轻撩开帘子卷进来,她额头上还有些冷汗,顿觉凉飕飕的,赶紧扯件披风裹上。
这时候难辨方向,也不知到了哪里。
耳畔只听到马蹄的踏响和车轮辗转的吱嘎声,反而透衬出无边的空寂。
她有意无意地向前挪,忽然发觉小腹间一股坠胀的紧迫感袭来,已然有些憋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