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她之?间,还好吗?”顾青虚弱地、试探性?地问。
莱夏先是?一脸的莫名其妙,接着还有点?兴致勃勃:“我和她?当然好啊!你是?空虚寂寞了想听我们的夜间生活还怎么?样?”
顾青摇摇头,看来事情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个方向。或许,莱夏只是?和他?一样,感受到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然后把?这种压抑感归结到了尚不可知的危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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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只巨大的生物。
光以它的外形来看,也许它根本不会被归到生物之?类,可尉兰知道,它就是?一只生物。
它有自己?的感官,有自己?的意识,有自己?的思考,只是?没有这个世界上的人们所能理?解、能接受的外形而?已。或许对于与它相处已久的西陆人来说?,可以用一个非常简单的词语概括它,“阎王”、“恶魔”等等类似的词语,可他?尉兰没有,他?甚至没有任何语言去形容它。
从某种程度上,尉兰已经半只脚踏入了西陆世界的大门,可他?的语言体系还是?中陆上的——人的语言只能去描述可以被感知到的事物,可一旦超出了他?们的感受范围,语言就变得非常鸡肋了。
如果?非要他?去形容,他?只能说?——“它是?一只巨大而?又令人恐惧的生物。”“它不需要以一个整体的形象存在就能把?人吓瘫。”“极度的黑暗、压抑、恶心,它把?整个铁戈沙漠变成了地狱。”“感受不到灵力存在的那一刻,我几乎有一点?开心,因为我再也不想看到它了。”“有它在,我再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待半秒钟了。”“离它越远越好。”“离它越远越好……”
每次想到这儿,他?的思维就会越来越混乱。这不是?一件能够多想的事情。
他?决定听从心的话,和他?的无数?任一样,乘坐最近的一班运输机离开铁戈沙漠研究基地。
可是?,就在他?下定决心的第二?天早上,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是?铁戈沙漠上再正常不过的一天,似火骄阳一大清早就开始照耀这片不毛之?地,便是?从恒温的室内往窗外望上一眼?,都有眼?睛被烧灼的刺痛感。
他?头一次心无旁骛地躺在寝室的床上,等待着早餐时间的到来。谁知不到六点?,老何便开始敲他?寝室的门,兴奋地告诉他?他?们要出发了。
“去哪里?”尉兰开了门,一脸的困倦与疲乏。
“陨石天坑!二?十分钟后停机坪集|合!”
尉兰从床上惊坐而?起:“啥?不是?不让去吗?”
老何太激动了,压根没有听见尉兰的声音,哼着歌曲走出了房门。
尉兰脑子里冒出一百种可能性?,其中九十种问题都出在老何自己?身上。他?龙卷风似地把?自己?收拾干净,赶向停机坪,打算看看老何到底发什么?神经。停机坪上却不止老何。科克中校、刘研究员,还有两名轮班的岗哨兵竟然都在这里!
基地上还有其他?人吗?看这阵势,不是?会要人走楼空吧?刘研究员也要去?他?不是?对死星病毒没有兴趣吗?
尉兰完全懵了。老何走过来,用手?掌顶|着尉兰的背,把?他?往?推去:“你终于到了!就你到得最晚,拖拖拉拉的!”
“你们要去干吗……”尉兰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强行?推到了水陆空三栖的军用车上。
这车他?还只在东海上的军事科技研究基地见过,用的是?核燃料,比之??老何开过来的小型机先进了太多。所以说?,这些?娇生惯养的研究员们要想在月中回去,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可能,只是?回去大概就要以“盗窃巨额公共财物”、“危害国家安全”等等罪名遭到起|诉了。
“所以说?……这个基地是?遇到危险了,咱们是?在进行?最后的撤离?”尉兰坐在座位上,扣紧安全带。
坐他??排的刘研究员回过头来,胖胖的圆脸上露出期待的神色:“怎么?可能撤离?咱们是?要追寻梦想!那里可是?有我最大的梦想!”
尉兰求助似地望向坐在研究员隔壁的科克中校。科克中校是?这个基地上看上去最靠谱的人,可听了刘研究员的“疯话”后,他?一点?反应也没有,灰色眼?睛忧郁地望向窗外,仿佛在思考什么?深奥的人生哲理?。
这么?一看,他?们也还是?正常的人,不像被忽然夺了舍。
军用车变型成飞行?器,四平八稳地垂直起飞。
尉兰再次看了一眼?周围的同事,心道:“既然你们都不说?,就别怪我无情无义了!”
他?闭上眼?睛,展开灵识——科克中校在想死星病毒的事情,一部关于西北军区医院的纪录片深深影响着他?,他?脑海中不时会闪过那些?医生护士还有军人的身影,他?们明知自己?以被感染、必死无疑,却还拼命地把?发病的同伴往冰柜里塞,生怕这些?已经失去神志的感染者跑出医院、感染他?人。
刘研究员则在想家里的事情。他?在大学期间认识了现在的妻子,并在五年?生下了他?们的女儿。妻子带着女儿租住在银沧共和国首都沧京一套六十平的公寓里,公寓打理?得很整洁,很有烟火气息,但他?和妻子都觉得应该在郊区买一栋带院子的小别墅——他?已经看中其中的一套了,并且每天上网关注着它的动态,希望不要在自己?找到稳定工作?卖出去。
接着是?老何。老何的想法简单而?令人感动——原来从他?来到基地的第一天,老何就挺欣赏他?的,一边在嘴上把?他?贬低得一无是?处,一边在心里期待着他?能和别的研究员不一样。老何脑海里印象最深刻的一幕就是?他?一边喝咖啡,一边说?他?想去陨石边转转,采集一些?死星病毒的原始样品。
两名岗哨兵的想法就与刘研究员比较像了。他?们是?被上级安排到铁戈沙漠研究基地服役,一个月后在这边的服役期就满了,他?们会和刘研究员一起离开这片浩瀚无边的沙漠,回到人类居住区去。他?们同样有家庭、小孩、房贷、车贷……
全是?再平淡不过的画面,尉兰越看却越觉得不可思议——竟然没有一个人真正想过他?们为什么?要去陨石坑,仿佛去陨石坑是?和回家一样理?所当然而?又令人兴奋的事情!
尉兰心中涌起了无数的疑问和不祥的预感。可自打他?看到那个东西开始,心就打死也不出来了。他?就像扔进大海中的石子一样,在激起最后一丝浪花后,彻底消失在了深不可测的海水里。
“意念如实质,实质如意念。”这是?心教给他?的说?法。
西陆神族跨越了空间和意念这四个维度,看起来就已经能够随心所欲地操纵三维物体和意念本身,那么?比西路神族还要高出一个技术文明等级的智慧体呢?他?们看待我们,会不会就像我们看待地上的蚂蚁?当蚂蚁感受到我们投下的阴影时,自然也是?恐慌不已的。
他?越是?这样想,越是?感到自己?上了一艘贼船。按理?说?,他?才是?遭到全球通缉的那一个,身边的人却怎么?一个一个的比他?还要不正常?他?要不要夺去飞行?器的控制权,让飞行?器飞回它该去的地方?
可好奇心最后还是?战胜了理?智。一个小时后,他?们的飞行?器抵达陨石天坑的上空,随即平稳地向天坑深处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