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林间来说,他们之间的往事大多数是甜蜜的,但他也知道,这些回忆放在文初寒身上,便有些强人所难。
文初寒见他面上露出痛苦之色,开始后悔自己口不择言,他故作轻松地笑着说:“我都还没难过呢,你难过什么。”
林间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头,这一刻他只想把自己的内心袒露在文初寒面前,想明明白白地说出自己的心意。
他花了很大的功夫鼓起勇气,艰难地抬起头,眼圈已经红了,声音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对不起,其实我……”
“小寒好了没?这边在催上场了!”吴轩刚跟其他艺人的经纪人聊完天,来休息室催人了。
林间猛然被打断,刚刚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像被针扎过的气球,一瞬间偃旗息鼓。
他很快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好地方,也不是最合适的时机。但他刚刚差点失控了。
文初寒听得认真,猝不及防被吴轩打断,他倒吸一口气。见林间似乎也没有再继续往下说的意思,文初寒隐约意识到自己似乎被吴轩乱了好事。
“等结束了你再跟我说。”文初寒抬手想摸摸他的脸,但举到半空,又颓然地收了回去,朝他笑,“乖乖等我。”
林间错开他的视线,心情杂乱地点了点头。
文初寒离开后,吴轩不知道又去哪里跟人谈话,休息室里只剩下林间一个人。他从公共洗手间洗了把脸回来,坐在椅子上发呆。
大概是刚刚心情波动太激烈,这会儿他隐隐感觉到胃在作痛。
化妆师这个职业太摧残人,长时间的低头工作,加上工作开始之后根本没时间吃喝,很多化妆师年纪轻轻就有了职业病。
林间刚开始工作那几年是有名的拼命三郎,一是为了赚钱,二是为了积攒名声,经常工作起来就日夜不分,一个接一个地化,五六个小时都不休息。二十左右的年纪还不觉得有什么,等他二十四岁以后,很明显能感觉到身体大不如从前,颈椎隔一阵就疼,长时间不吃不喝,导致胃病也成了家常便饭。
这两年他有在特意地注意自己的身体,好不容易养好了些,碰上文初寒,林间只能认栽。
他赶紧翻找吴轩带过来的随身包,在里边翻出几包饼干,先垫了垫肚子。
下午的媒体见面持续到六点,艺人们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但这会儿基本上没有人真的休息,都是回到化妆间后立马就要准备晚场的造型和妆容。
吴轩在会场门口接文初寒,两人回来的时候林间正缩在椅子上看手机,吴轩喊他:“来补妆了!”
林间从椅子上蹦了下来,让位置给文初寒坐,赶紧着手工作。
“小林,今晚你要不跟我们一起凑合一下住?”吴轩一边给文初寒递保温杯一边说道。
林间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今天肯定要搞到很晚,本来离新区就挺远的,就别劳烦司机送两趟了。”吴轩解释说,“反正你跟小寒是同学嘛,跟他住一晚也没关系吧。”
文初寒灌了口温水,放下保温杯抬头去看林间。
林间没意见,反而心里期待得很。他想知道文初寒介不介意,主动问:“可以吗?”
“行。”文初寒把保温杯递给他,“喝一点吧。”
林间准备给他卸妆,左右手都拿了东西,闻言摇了摇头,小声说:“我不喝了。”
文初寒看他嘴唇都干得起皮,没说话,只顺手拿走了他右手上的卸妆巾,把保温杯递到他手里,说:“我自己来。”
林间只好接过来,在文初寒没看自己的时候,别有心意地悄悄把杯口转了转,在他喝过的地方,印上自己的唇。
他很少做坏事,或者说从来不在文初寒面前耍小心机。头一回这么做,心虚得不行,没喝几口就赶紧把被子盖拧回去,放在桌上。
吴轩在一边看了个全部,他没注意到林间的小动作,心思都放在文初寒身上。他越看心里越觉得还是高中同学好,以往的化妆师不管是男是女,哪个能有林间这福气,得到文初寒嘘寒问暖的,还不挑刺。
毕竟是他本人挑来的,文初寒是满意得很。吴轩心里默默想,以后还得找机会跟林间好好聊聊,争取以后让林间成为文初寒的一个突破口。
工作人员把晚场的服装送了过来,这边林间不慌不忙地把妆容重新弄完,发型基本上保持不变。晚场的服装更加夸张一些,光是上半身那件黑色西装就够夺目,胸前一片闪耀的流苏均是纯金线手工抽成,面料上还镶嵌了不少彩色珍珠,林间光是看一眼就知道价值不菲。
文初寒刚把衣服换上,吴轩就拿手机在拍他,顺便让他摆个好看点的表情:“今天可以发个营业博,营造一下努力人设。”
“他这么努力,还需要刻意营造吗?”林间在他身后问了一句。
“他是不需要,但粉丝需要知道呀。”吴轩找角度多拍了几张,说,“背地里的辛苦在粉丝眼里都不叫辛苦,他们只相信眼睛看到的。”
听他这话,文初寒摆出无奈的表情,反驳他:“成绩就是最好的证明,背地里的辛酸都放到台面上讲,那叫卖惨,博人同情罢了。”
林间猛地看向文初寒,心里一沉。
他说的没错,卖惨这种手段太卑劣,不仅文初寒看不起,就连林间也看不起几小时前有这种想法的自己。
林间此刻从心底里感谢下午吴轩打断了他的话,不然……
他只会让文初寒更不喜欢他。
七点钟,活动准时开启。文初寒入场之后,吴轩在后台正好碰到了《听风说》的制片人,两人便一块儿聊了会儿天。等到快八点钟,吴轩回到休息室一看,发现林间正趴在化妆台上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