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刚走出校门,马路对面熟悉的人影就冷不防撞进视线。
隔了那么远,她竟然还能从背影认出他。
他笑着接过小女孩的书包,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苏格想,可能是:“今天在学校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他一手提着她的书包,一手提了花花绿绿的零食包装袋,打开轿车后备箱,把东西一样一样放进去。
副驾驶下来的妇人保养得当气质优雅,笑着摸小女孩的头发。
她的眼眶突然发热,鼻子泛酸。
“怎么了。”沈燃问。
“没事没事,”苏格搓搓眼睛,“看书看太多,眼睛酸。”
指尖湿润。
汽车发动,她没忍住回头,从后窗户往外看。
那应该是个很幸福温馨的三口之家吧?
所以她的存在,才这么被人讨厌。
晚饭后,苏格手机响起,她看了眼来电提示,就往外走:“沈奶奶,我去小花园转转。”
沈家别墅院子很大,小花园里栽了木香花,香气清新浅淡,有些甜。
苏格在树下排椅坐下,给奶奶回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像是见她不接电话,所以一直等在旁边。
老人的声音传来,像是近在眼前。
一瞬间,竟然有落泪冲动。
她永远记得那个风雪天,奶奶从小县城赶来,高速封路,她的棉衣和棉鞋都湿了。
她的嘴唇冻得发紫,颤抖着握住她手腕:“以后跟着奶奶,奶奶疼你。”
“我们孙女儿今天吃长寿面了吗?”
苏格点点头,想起奶奶看不见,便又脆生生“嗯”了一声。
大片大片的酸往上涌。
她拼命克制那些细小委屈,不让它滚成大雪球。
“我吃了长寿面,买了小蛋糕,都超级好吃。”
“和同学相处得还好吗?”
“嗯,她们人都很好很好。就是……奶奶,我好想你呀,”苏格声音越来越小,在声音带上哭腔之前,她深吸了口气:“但是我要写作业了呀,先不和你聊了哦。”
眼泪吧嗒吧嗒落在手机屏幕。
她好想告诉奶奶,她今天看到爸爸了。
在她生日这天,他去接他的另一个女儿放学。
他还记得她的生日吗?
视线完全模糊之前,雪白的萨摩耶跑到她身前,亲昵地蹭她手心。
而沈燃站在不远处,月光落在清隽眉眼,他静静看着她,视线柔软:“走吧,去买蛋糕。”
-
公园里的秋千,排椅大小。
两人一人坐了一边,中间放了个八寸鲜奶蛋糕。
“要点蜡烛吗。”沈燃征求她意见。
苏格点点头:“要。”
眼睛微微发红,看着可怜兮兮的。
沈燃点上蜡烛,抬手摸摸鼻梁,显然对于给人过生日这项业务也不是特别熟悉,生硬地说:“然后,你许个愿。”
“那都是骗小朋友的,我从来不许愿,”苏格破涕为笑,“你竟然相信这个,你真幼稚呀。”
沈燃眼尾弯了下,黑亮的瞳孔浸了月光:“你还没满十八岁呢,也是小朋友。”
不知是夜晚太安静,还是眼前少年太温柔。
苏格的小心脏十分不争气地颤了一下。
“礼物以后给你补,这个先给你。”
苏格接过来一看,是张照片:“陆勋亲手签的?你竟然有他的签名照片?你们关系很好嘛!”
“不好。”沈燃一秒否认,一点迟疑都没有,那神情,似乎还有些不喜欢。
他瞥了一眼照片,又脏了眼睛似的移开:
“你没觉得他其实有点显老吗。”
“而且镜头怼脸上的时候,鼻孔有点大。”
“肌肉练得有点过了,并不是特别美观。”
苏格眨眨眼睛:“那你还去跟他要签名啊。”
“你不是喜欢他吗。”沈燃低下头切蛋糕,手指修长,小心翼翼。
他语气平静,毫无波澜,但苏格就觉得他好像有些委屈。小鼻音还有点重,心不甘情不愿的,像个在幼儿园输了小红花的宝宝。
八寸蛋糕一人一半分掉。
回家时,苏格又变回那只蹦蹦哒哒的小兔子。
她推开自己房间时,又被人勾着衣领拽到身前。
“哭鼻子的小朋友,”沈燃抬手,落在她发顶轻轻按了按:“生日快乐。”
苏格抬眼看他,眼眸湿漉漉的,像只纯良无害的小鹿。
夜晚宁静,静得好像能听见心跳。
整幢别墅只有二楼这边亮着几盏夜灯,灯光昏黄。
两人面对面站着,空气里,突然就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沈燃收回手指,偏过头轻咳了声:“你多高?”
苏格瘪着唇角:“一米六零。”
沈燃抬手摸了摸后颈:“哦,好矮。”
暧昧气氛一扫而光,苏格瞪大眼睛:“我才不矮呢,我的真实身高是一米六零点七!四舍五入一米六一!”
沈燃眯着眼睛打量她,唇角翘起一边,有点坏还有点甜:“哦,我一八七点七,四舍五入一米八八。”
“所以你就天天把我当小猫小狗,摸我头发?”苏格小脾气也上来了,伸长手臂:“我也要摸摸你的头。”
她本来就是随口一说。
却见眼前少年乖巧驯顺弯下腰,手撑着膝盖。
他的睫毛垂着,又长又密,漂亮得不可思议。
往下,鼻梁高挺,下颌线条流畅精致。
嘴唇很薄,绯色,唇形清晰。
当真是唇红齿白美少年。
美少年剑眉微挑,轻笑着开口,语气纵容:“行吧,寿星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