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赫亲自调查到的结果就在眼前,可是谢韫却已经没有必要再看了。
即便不用看他也能预料到,岳赫的调查结果,跟方才唐玉疏送来的证据,必定是分毫不差。
昨日猎场中针对唐玉疏,以及宁国侯府几个女孩子们的刺杀,是奉恩公府的手笔无疑。
岳赫的忠心和能力都是信得过的,不然也不会把禁军交到他的手里,所以他的调查结果谢韫毫不怀疑。
至于唐玉疏,更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将一国丞相之重任托付,自是信得过。
况且,哪怕唐玉疏真的要报复贤妃母女,以他一颗心生了十二个窍的德行,还用得着制造假证据来诬陷吗!
依着他往日的行事作风,随手挖几个坑等在那儿,对方保准会乖乖往下跳,通常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所以对于唐玉疏送上来的证据,谢韫也从来没有半分的怀疑过。
只是谢韫心里终究还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奉恩公府哪来的那么大的胆子,竟敢在春猎猎场中行刺一国丞相!
沉思良久不得其解,一抬头,发现岳赫还杵在这,挥挥手,“你先下去。”
岳赫抱拳行礼,毫不拖泥带水,“微臣告退。”
殿内恢复宁静,气氛格外沉闷。
唐玉疏微微垂眸,看了半晌袖口干涸血痕,缓缓抬起眼帘。
迎上谢韫那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目光,语调轻缓却掷地有声道:“陛下的公主固然是身份尊贵,可微臣的闺女,亦是比微臣性命更重的珍宝。”
“湘华公主被微臣的闺女欺辱凌虐,陛下便要微臣的闺女拿命抵,可湘华公主几度毒害微臣的闺女,陛下觉得这笔账又该如何算?”
湘华都被虐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了,唐玉疏这混账东西竟然还敢如此咄咄逼人!
谢韫脸色很不好看,纵然事出有因,湘华不仅有错,而且还大错特错,可他依然怒焰熊熊,“湘华做出这种事情,你们大可以向朕禀明,根本无需私自报复!”
唐玉疏寸步不让当即反问,“如果微臣禀明陛下,陛下可会秉公处置,杀了湘华公主偿命?”
谢韫怒道:“偿什么命!你的两个闺女不是活得好好的!”
唐玉疏笑了,极其的惨淡,“活得好好的!湘华公主下手之时何曾留过一丝余地!让人给微臣的两个闺女下烈性迷药,并找来一群下三滥企图玷污她们的清白!如果不是她们自幼习武强身,又警醒的在昏迷之前解除了一部分药性,陛下您来告诉微臣,等待她们的将会是什么!”
平常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面对的是谁,唐玉疏总是和风细雨,温文尔雅,从不会有情绪激烈之时,而此时此刻,却是极少见的疾言厉色。
“陛下觉得微臣的闺女还活得好好的!遍体鳞伤算是好好的吗!几度徘徊在生死边缘算是好好的吗!心理阴影毕生难以磨灭算是好好的吗!”
“小嫃儿为何会在醉酒后误伤了潞王爷和宋小四,不正是因她埋藏在心底的伤始终还在溃烂流血!”
唐玉疏艰难地站了起来,推开上前欲扶的曲涛和曲海,虚弱却顽强的挺直脊梁。
“今天微臣便在这里斗胆问陛下一句,是不是因为湘华公主乃陛下之女,便可以肆意伤害微臣的闺女,而微臣的闺女却只能束手就死!”
谢韫恼羞成怒,一掌拍在书案上,“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