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她轻轻挥动球拍,击中了羽毛球,羽毛球往上飞去,轻飘飘地落在树枝上。
女生退后几步,远离了这棵树。
“郁浅夏,你稍微让下,我的羽毛球飞到树上去了。”
浅夏疑惑地抬起头,望向树上,一只白色的羽毛球正挂在树枝上,只是在她还未有动作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女生将手中的羽毛球拍往树上羽毛球所在的位子扔过去,球拍击中了羽毛球附近的树枝,树枝因此开始晃动。紧接着,羽毛球就和球拍一起从树上落了下来。
雨在前不久之前?刚停,树叶上偶尔还会滴落下水滴。树枝被那个女生借拿羽毛球的名?义?用球拍击中后开始来回晃动,积在树叶上的雨水一下子便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中间还夹杂着落叶。
浅夏正站在树下,很快,她的头发和校服上落满了水。有几滴水还落在了她的脖子上,冰冷的水滴在触碰到肌肤的刹那,带来刺骨的寒意。
“抱歉,我没想到你的动作会这么慢。”女生虽然说着抱歉的话,但她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歉意。她的嘴角带着笑容,从地上捡起羽毛球和球拍后很快离开了。
树叶上滴下的水已经渗透到校服面料里面去,头发也湿了,浅夏有些沮丧地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头,石头“骨碌碌”地往前?滚动着,落入了一旁的草坪中。
一阵冷清的秋风吹来,树枝随着风晃动,像下雨一样又落下了一阵水。
冰冷的水有些打在浅夏脸上,她的眼周开始泛红,她吸了一下有些酸涩的鼻子后,便将地上最后的那点落叶收拾好倒到树根下。
手指变得有些冰冷僵硬,浅夏现在如果心?里不委屈那肯定是假的,她拿起放在一边的扫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像今天这样的事有很多,她原本也可以与对方理论,或者?是到老师那告状。
只是她在很久之前?就明白一个道理,当一个人在凝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会凝视着他[1]。
要是将发?生在她身上不公平的事,每一件都理论过去,那她每天的时间都会消耗在这些事上,浅夏无法?想象如果这样的话她会变成什么样子,那时候她还会是她吗?
或者?她可以揪住发?生在她身上的一件事,大肆宣扬,让所有人知道,她不会轻易承受施加在她身上的不公平。就像是她被锁在体育器材室那一次一样,当时她也是那么打算的,告诉老师她是被人锁在了体育器材室里,那几个女生就会接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但在看到那几个女生露出恐惧的眼神的那一刻,浅夏还是心软了。如果是因为她那不到一节课的时间锁在体育器材室里的事,就让几个女生受到那么严厉的惩罚,这样也只是以怨报怨。恐怕这样之后,那几个女生只会更加讨厌她。
浅夏叹了一口气,实际上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没有想到好的解决方法。
思及此,她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熟悉而沙哑的声音:“小樱桃,让我来守护你,好吗?”
那天,在图书馆的地下车库里,萧泽祁是这么对她说的。
依靠萧泽祁,让他替她挡下流言蜚语和风雨,这样的想法刚冒出来,浅夏就在心中敲响了警铃。
她清澈的眼睛中流露出不安,人果然在脆弱的时候,就会开始寻求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做依靠。
又一阵风吹来,因为身上湿漉漉的,寒意开始蔓延,浅夏打了一个喷嚏,感觉到自己有些着凉后,她将刚刚脑海中冒出的不切实际的想法强行移除。她拿着扫把向教学楼的方向走去,准备回?教室。只是指间微凉,她的手上还沾着泥土,浅夏决定先去最近的卫生间将手洗干净后再回?到教室。
教室里,大扫除接近尾声,林日暮正用抹布擦着教室后头的黑板,这张黑板平时用来出黑板报,上面用水粉厚厚地画着一幅幅画。抹布因为擦了水粉的关系,上面已经染上了各种颜色。
林日暮回过头,郁浅夏的课桌就在她身后不远处,而那只年代久远的铅笔盒正静静地放在课桌上。
因为要拖地,一部分课桌被移了位子,她看了下教室里监控的位置,郁浅夏的那张课桌已经“事先”被放置在监控拍摄不到的死角。
林日暮擦好黑板之后,她拿着抹布向教室前头走去。抹布湿哒哒的,不断往下滴着混合着水粉颜料的水。在从浅夏的课桌边路过时,抹布上带着颜料的水,被林日暮滴落在浅夏的铅笔盒上。
林日暮的目光扫过铅笔盒,眼中闪过一丝快意,郁浅夏的铅笔盒表面是布艺的,颜料染上去后很难洗干净。
她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教室前方走去,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林日暮在将教室前方的黑板也擦干净后,便收拾书包回?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不关她的事了。
教室外,黯淡的夕阳光下,林日暮背着书包站在阴影处。她望着校园里光怪陆离的树影,些微的阳光落在她的眼睛里,像破碎的玻璃一样美丽锋利。
作者有话要说:[1]出自《善恶的彼岸》,尼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