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奉黎下意识问了一句。
“就是靳公子啊!”太监道,“靳公子进宫了!”
原本躺在榻上的奉黎立刻跳了起来:“到哪了?还有多久过来?”
“守卫一看见靳公子,立刻跑过来通报了。依着靳公子的速度,约摸一刻钟就能到了。”
奉黎摸了摸自己睡得有些乱的头发,喊道:“来人,伺候洗漱更衣。”
皇宫里的景物与他离开时,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守卫说,这个时候奉黎多半还在书房处理政务。靳惟四处张望着,脚步却默默拐向了幽澜庭的方向。
不知道摩洛伽怎么样了?是不是还住在那里。
他推开院子的大门,里面静悄悄的,显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居住了。倒是墙边那棵他种的桃树长得郁郁葱葱,甚至还挂了不少果子。
似乎有谁在照顾。
靳惟走到树下,踮着脚摘了一个。然后走到井边,打了盆水洗掉桃毛,张嘴咬了一口。
“啊……”少年长大嘴巴,将桃肉吐了出来,“好难吃。”
“侍、啊不,靳公子!”
背后传来惊喜的声音。
靳惟扭过头,看到一个小宫女飞奔过来。
“莺儿!”少年讶异道。
“靳公子怎么来了?”莺儿兴奋道。
“唔,有点事情,顺路过来看看。”靳惟笑笑问道,“摩洛伽呢?”
“兰侍君已经离开皇宫了。”莺儿道,“听说他在那件案子里立了大功劳,所以陛下准许他离宫,不日便可以和阿耶娜娘娘返回沙兰了。”
“哎,已经离开了啊。”靳惟站起身,“你怎么还在这里?不是没人住了吗?”
莺儿笑眯眯道:“我现在在太后那边伺候,不过每天会来这里给桃树浇水。”
靳惟随口道,“那夏荷和小喜子呢?”
“他们都死了,被二殿下寻了个由头仗杀了。”莺儿收起脸上的笑意,“若不是太后经过,我可能就见不到公子了。”
大概是奉湛为了杜绝后患,清了一批奉朝章的人。
在这位看来,宫人如蝼蚁一般,死了便死了。既不会有人替他们鸣冤叫屈,也不会引起什么大的麻烦,自然不必装模作样地费心处置。
靳惟和莺儿又聊了一会才离开幽澜庭。
奉黎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已经不知问了几次:“来了吗?”
“回陛下,”方才报信的小太监慌得声音都打颤了,“还没看见靳公子的身影。”
难道是迷路了?奉黎停下脚步,不,多半是绕去其他地方了。
阿惟,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
奉黎坐到椅子上,方才的焦急与兴奋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波澜不惊的脸。
他拿起桌上的奏折,认真看了起来:“都下去忙吧。”
小太监看着从远处走来的靳惟,回头看了一眼半掩的房门,嘴巴张了张,最终只是应了一句:“喏。”
靳惟走到门口,看了小太监一眼,等着他通传。谁知对方腰一躬手一伸,示意他直接入内。
进去后就微笑着说句“好久不见”,然后问问当皇上累不累,顺势问一下什么时候搞登基大典,套完话就找个借口开溜。
靳惟无情地想着。
他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偷偷看着桌案旁的人。
奉黎低着头,只露出小半边的侧脸,依稀还能看出点小时候的模样。
靳惟正要说话,奉黎突然伸手去拿茶杯,指尖碰到边缘时顿了顿,头也不抬道:“茶凉了,换一杯吧。”
大概是将靳惟当成了伺候的小太监。
靳惟眨了下眼,乖乖从奉黎身后拿走茶盏,换了杯热茶,放回原来的位置。
奉黎又端起抿了一口,接着搁下换成毛笔,准备批改奏折。
因着之前一直在等某个没良心的,砚台里的墨水已经干了。
他还没开口,一直站在身后的人已经拿起了墨条,加上些许清水,重新研磨起来。
“你这次倒是有些眼力了。”奉黎侧头看向砚台调侃道。
刚说完,他就愣住了。
那不是怀仁的手。
怀仁是他从辛者庭救出来的,两只肉手上全是消不去的伤疤。
现在这双手,修长笔直,关节分明。虽然能看到一些老茧,但绝对不是仆役的手,而且身上穿着的也不是太监衣服。
他为什么没有丝毫警觉?
若对方想要他的性命,他怕是早就人头落地了。
奉黎眼睛微眯,猛得拽住那截手腕,想要将来人压在桌上。谁知那人也不是省油的灯,顺势一扭,泥鳅似的滑到了一旁。
两人你来我往,出手极快。不过奉黎一开始便制住了对方一只手臂,几招下来,还是将人按在了软榻上。
“长进了啊。”靳惟轻笑了一声。
方才打斗时,他故意遮挡自己的脸,所以奉黎一直没有看清对手的模样。
这一出声,奉黎瞬间就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身下的人:“阿惟?”
“是我。”靳惟动了动被别在背后的手臂,“轻点轻点,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
话音未落,靳惟就觉得一股重力直接压到了他的背上,脖颈被狠狠地咬了一口。
“你终于来了。”奉黎凑到他的耳边,带着几分委屈,可怜巴巴道。
温热的呼吸刺激着敏感处的皮肤,靳惟的脸克制不住地红了起来。
“那啥,小菠萝你太重了,咱们坐好说话,成吗?”
奉黎盯着通红的耳朵,故意呵气道:“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