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去睡吧。”
靳行远拍了拍靳惟的后辈,站起身往房间走去。
许是喝多了,他脚步蹒跚,略微佝偻的身体摇摇晃晃,看起来竟像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靳惟站在原地,原本一团浆糊的脑海,从未像此刻这般清明。
奉翊死了。
仿佛是这个世界对他挣扎、努力和付出的讽刺与嘲笑。
换做别人,可能会觉得痛苦迷茫,甚至心生出绝望。
可惜对象是靳惟。
一个曾差点被恶意溺毙,却拼死博出一条生路的人。
“靳惟,你记住了,”他仿佛又听到了姐姐的声音,“那些欺负你的人,不会因为你的忍让而停手;更不会因为你的痛苦而感到愧疚;哪怕你用自/杀痛斥报复,他们也只会换个名字换个地方开始新的人生。”
“既然本应该帮咱们的人视若无睹,和稀泥,这公道就自己讨!”
靳依站在校门口,指着那群小孩:“去,逮着你最恨的那个,往死里打!你感受到一分疼,就用十分打回去,感受到十分疼,就用一百分打回去。”
“你要是觉得自己快死了,就让对方陪你下地狱!”
“都要被欺负死了,担心个屁的未来。”
“你只管打,剩下的交给我。伤了,我治;被退学了,我养;进去了,我给你打官司。”
“若是死了,放心,逢年过节烧纸钱的时候,这些小瘪三一个都跑不了!”
靳惟抖了抖手腕。
他怕疼,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回避痛楚;可他同样厌恶被人骑脸输出,比疼痛更让他难以忍受。
“来啊,”靳惟勾起嘴角,“老子现在,偏要修大纲改剧情,看谁玩得过谁!”
12345躲在角落瑟瑟发抖:说好宿主是人畜无害的新世纪纯良宅男呢!说好宿主熟知剧情它躺赢就可以的呢!
嘤嘤嘤,都是虚假广告!
12345:想罢工。
靳惟回到房间,拿出笔墨,开始梳理现下的情况。
虽然奉翊的死,对后宫和朝堂的局势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但外敌虎视眈眈,皇帝老儿暂时不敢对将军府出手。
眼下比较迫切的事只有三件。
第一,奉翊托付给她的那个女人。也许这个人不会对剧情有太大影响,但自己既然答应了,就该履行诺言。
第二,他要想办法再见奉黎一面,确定“止痛药”的猜测。反正要搅合剧情,奉黎这个“末代皇帝”,当不当又有什么关系。
第三,他马上要迎来,正儿八经的,和他息息相关的第一把刀。游牧名族来犯,自己被俘,迟青失踪。
次日一早,靳惟叫了辆马车,独自去了溪源里。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的住处,因为只有这个院子,在门口挂上了写着“奠”的白灯笼。
皇子去世,并不需要全城披麻戴孝,最多是禁娱几日,以示哀悼。
靳惟敲响了宅院的大门。
“请问,您是?”开门的女子疑惑地看着少年。
她的年龄约摸在十□□,穿着一身丧服,双眼红肿。
“我叫靳惟,不知道他是否和您提起过。”
女子让开身体,露出一抹得体的笑容:“靳公子,请进。”
不知是不是奉翊交待过什么,那女子对靳惟颇为信任,有问必答。
她叫柳晚,是前皇后的侄女,父亲曾官至少府,自幼便许配给奉翊。两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对这桩婚事自然非常满意。
然而先皇后去世后,很快柳少府就被弹劾监守自盗,贪污受贿,做了午门刀下的冤魂。
柳家的女子本该被充为官妓,奉翊暗中操作,救下了柳晚,将她安置在此处。经常借出宫公办,探望柳晚。
两人情深意浓,一个血气方刚,一个少女怀春,一来二去,便有了夫妻之实。
奉翊许诺替柳晚父亲翻案,洗刷冤屈,再堂堂正正娶她做皇妃。可惜,自己先魂归九泉,撒手人寰了。
“我不会放弃这个孩子的。”柳晚摸着尚未显怀的肚子,柔软的声音却有着坚韧的力道。
靳惟从怀中掏出个牌子,递给女子:“柳姑娘若是有需要,让人拿着这个去将军府,在下定会鼎力相助的。”
“多谢公子。”
马车离开了溪源里,靳惟坐在车上,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柳晚这个角色了。
原文后记曾提到过,“靳惟”一生没有子嗣,最后传位于前朝遗孤。然而细细想来,文中有名有姓的皇子,不是死于夺位,就是死于起义。
前者有二皇子斩草除根,后者乱世难以苟活。只有柳晚,夺位时没出现在众人眼中,战乱时又有奉黎庇护。
而“靳惟”只要从奉黎身上着手,就有很大的可能性找到柳晚的孩子。
柳晚,也是这个世界为修正剧情bug补充的角色。
但这一次,他不会袖手旁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