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皇宫。
最近裕帝倒是很爱跟君无殇下棋,君无殇问:“呈给父皇的信件,父皇可看了?”
“嗯。”
他从王石那里取得与郭晋来往的信件,其中清清楚楚的说了要他潜入对方内部做内应,然后与山匪那边的人接洽,好把押送路线图送出去。
种种证据表明,官盐的事情就是郭家一手策划的。
君无殇把所有证据都交给了裕帝,唯一有些意外的就是裕帝似乎早已知情。
“父皇可是早就知道了他们父子的狼子野心?”
“差不多吧。”裕帝慢条斯理地说,“这做官啊,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初入官场,大多都抱着一颗赤子之心,想着要为君分忧为民请命,可是这时日久了便都会变了。贪恋权位钱财美色,会不择手段的往上爬。就算你能够做到保持初心,可是你周围的环境总会不断的影响你。人这一生总是要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
君无殇问:“那既然父皇都一清二楚为什么不处置他们?”
“无殇你知道,这帝王最重要的是什么吗?”一子落下,裕帝才慢慢开口,“帝王之术最重要的是平衡,维持朝堂后宫,还有天下的平衡。有些事情我知道,却又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郭家势力盘根错节,想要连根拔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之前不管是笼络大臣还是私相授受,这些裕帝都可以不计较,可是现在不同,他们越矩了。
裕帝让君无殇去查这些事情,只是想借他的手彻底铲除郭家,然后好肃清朝堂。
“那君如言的事儿……”
裕帝表情微微一顿,“她恨我,我知道。”
这些年君如言也干了不少的好事,自己这个女儿巴不得自己马上退位让贤。
或许真的是年纪大了,心肠也变得比之前慈软了很多,如果以前发现君如言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裕帝肯定不会顾忌她是自己的女儿。
可是现在她却还想着要留她一命,毕竟还留在这长安城的,除了君无殇便只有君如言了。
人总是在不断的得到与失去之间徘徊。裕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权力地位,可是到了晚年身边却连一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君无殇忽然问他:“当年罗仲的死真的跟你有关系吗?”
“事到如今,是否跟我有关,还有那么重要吗?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早就不记得了。”
君无殇冷道:“你一直都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放在眼里,可是对于你来说不值得一提的东西,或许对另外的人来说却比性命还要重要。”
裕帝缓缓看向他:“你一向聪明,而且耳目遍布整个皇宫,当真查不到这个中内情?”
当年君如言喜欢罗仲,执意要嫁给他,裕帝头一个反对。
其实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罗仲自小身子虚弱,早已不能人道,君如言嫁过去岂不是要守活寡吗?
不管怎么说,他到底也是一个父亲,总要为自己的女儿考虑吧。
君如言不知真相,以为裕帝狠心拆散他们,心中恨极,可是又害怕裕帝因为自己迁怒罗仲,所以答应了裕帝的赐婚嫁给将军。
罗仲死于君如言成亲的前一天,他的确进了宫,是祈求裕帝为他保守这个秘密。这是他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所能保有的最后一点尊严了。
罗仲其实是自杀的,怪不得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