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萝听着没了声音,纳闷地抬头看回去:“怎么不说了?”
越良泽摇头,落座陪她一起吃。
他想起风天耀以前追在铃萝身后,三句话不离她,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他对铃萝的崇拜,那大少爷跟着铃萝也确实有所改变。
铃萝入魔后,风天耀休养好也找她大闹过一场。
那时他已掌握全部神术剑意,却还是被铃萝死死压制着,这辈子都看不到能赢过她的希望。
风天耀被铃萝打倒在地,浑身是伤,从一开始的大声质问崩溃到后来的绝望,又哭又笑地道:“是你赢了,你动手啊,杀了我啊!”
铃萝漠然地看了他许久,嗤笑声,收剑道:“你真应该像你父亲一样才好。”
像他一样虚伪,自私,卑鄙,还要像他一样胆小,懦弱,残忍。
可风天耀与风云鸿完全不一样。
他的父亲嫉妒自己天赋超绝的阿姐,活在姐姐的阴影下扭曲自我,痛恨不甘的同时也做出丧尽天良的事。
可风天耀不嫉妒,虽心有不甘,却堂堂正正。他不会嫉恨阿姐,反而很喜欢,喜欢追逐着她的力量。
铃萝没有杀风天耀,活着才会让他痛苦,在他仍能呼吸的日夜里反反复复回忆残酷的经历,带来的绝望和痛苦不停歇地摧残着他。
自生自灭吧。
风天耀望着铃萝收剑离去的身影捂住眼,哽咽地说着对不起。
晚膳后铃萝在水池边做围栏,越良泽收拾好厨房出来说:“这庭院和主卧已经做好了,剩下的也能交给器灵们,我明日得回宗门一趟。”
咔哒一声,铃萝把手中竹片捏断,回头眯着眼看他。
越良泽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师尊已经给了我够多的时间,再拖下去,二师哥他们就该来这亲自带我回去了。”
铃萝低哼着:“你师哥们也打不过我。”
越良泽低头看她:“来比剑术吗?”
铃萝扬首看回去,见他话里略带笑意地说:“在天极那会,你拿着根棠花枝指导我剑术的样子可威风。”
铃萝:“……”
“比就比!”铃萝炸毛道,“别以为我喜欢你就会让着你,我现在也能拿着根棠花枝退你四五六七招!”
越良泽单手握住剑柄:“来。”
铃萝:“现在哪有棠花?等明年春天。”
越良泽:“换梅花枝也行。”
铃萝哼道:“不要!我就要棠花枝!”
越良泽眼里笑意越发明显,将蹲在地上的铃萝捞入怀中紧紧抱着。
“不会太久的。”他低声说,“只要你不再丢下我,我总会回你身边的。”
铃萝闷在他怀里不说话。
她知道越良泽必须回去。
越良泽不介意为她与修界为敌,却不想连累师门。
“这次就别出去跟那些魔玩了,之前很多事不是你做的,却有人把罪名推给你,二师哥在查这事,但后来因万魔残害人间死伤惨重,人们怨气难以化解,又有人推波助澜,才非要上天照山杀你。”越良泽轻抚着她柔顺的长发,低头看铃萝,“他们或许不知道四方禁兽的黑火能焚烧整个天地,只想着除魔,可若是四方禁兽失控,所有人都会死。”
铃萝闷声道:“那人比我还疯,我只要天道死,他是要天地间所有人都死。”
越良泽说:“也许不是所有人,而是修者。”
“我不会丢下你的。”铃萝从他怀里抬头,“这个人我会找,他这辈子休想再把四方禁兽召唤出来。”
无生嚎道:“让他放!老子这辈子绝对不会再输!”
岁雾:“你又打不过,到时候丹水真君再死一次那我家阿萝怎么办!”
断意:“别理它别理它!不会的不会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屏蔽了自己的剑灵。
越良泽天亮时走的,回圣剑宗时大雨,他与师尊谈完话,再次跪在山门前,心情却不再是当年那般沉重复杂,反而是平静的。
铃萝在天照山监督他留下来的器灵干活,看着小灵魔们扛着木材跑来跑去递给器灵,夜里下了雪,器灵们在夜里一边扫雪一边搭房子,颇有些可怜。
她在屋檐下看了会,小声道:“再等等你们主人就回来帮忙了。”
慕须京终于学会了天干的所有咒纹,带着火凤临招摇进了深山里,等着铃萝夸一夸他,却见她一个人神色郁郁地站在院里吃着野果看着器灵,瞥见他时开口就问地支的咒律。
答不上来的慕须京:“……”
他收起自己的火凤临走了。
铃萝在天照山等了越良泽六天。
她知道越良泽一定会回来的,但在第七日时,她告诉自己,再看不见人就直接去圣剑宗抢回来。
大雪纷纷,白日天色也是一片阴沉。
铃萝倚在庭院栏边,双手结印练习咒律,从她指尖飞出的灵鸟点亮昏暗的天,为从山道走来的男人照明。
回来的圣剑宗弟子一如当年,浑身是伤的提着剑,漫步朝她走来。
铃萝眨着眼,在他走近时忽而笑道:“丹水真君,你受重伤,还敢来我地界?”
越良泽眼里掠过笑意,伸手苟住她脖子低头吻去:“来陪你练美人尖。”
器灵们还在外面敲敲打打,主人们却已进屋里暂避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