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扇不离手一摇一摇的,往里头走去。
“高姬此?地真是好啊。”她四处赏看,感叹着。
长杨宫里宫娥见着了她,跑去向高姬禀报。高姬因着失宠之事,闭门不出已?有许久。
听闻禀报才出大殿下了台阶,却见形容憔悴。
在宫中遇见了姝姬。
“妹妹前来何事?”她出言询问?。
“你便是高姬吗?”姝姬道?,她未见过高姬呢,自?从她到大王身侧大王便未召幸旁人了。
“是。”高姬应她。
“你这宫殿可真漂亮,我也想要,不知大王会?不会?给我。”
高姬看着她,不知她这话何意,可是上门来挑衅的,“妹妹前来就是为这事儿么?”
“也不是,不过宫中无聊四处闲逛。听闻高姬姐姐在我之前受大王宠爱,倒是想问?问?一些?大王的喜恶。姐姐既然来了,不请我到殿中去坐坐吗?”
高姬于?是领着人回?殿中,姝姬于?她大殿里四处打量,望着一件件精美的陈设赞叹不已?。
“宫人都说承阳公主的高平宫奢华无度,不想长杨宫中也不遑多让。”
她指尖拂过那?件件器具,高姬瞧着,都是燕王寿的赏赐,身外之物而已?。如今她已?不得宠爱,这些?东西放着瞧来讽刺又令人伤感。
“不知我可是也能拥有这些?东西。”姝姬又叹道?。
高姬收回?视线于?案后坐下,她已?不做多想,如今只?忧心小洵罢了。
洵儿他还未及冠,未得受封,日后若是被封得穷苦偏远可怎么好。大王虽子?嗣不多,可洵儿着实算不得突出。
姝姬观赏毕,回?身到她对面坐下,“高姬姐姐与我说说大王都喜欢些?什么吧。”
高姬倒未对她有什么不喜,想着她如今受宠或许还会?需帮扶,便逐一与她说了。
哪知她回?去便与燕王要了她的长杨宫,回?中宫里的宦人领着人来替她迁宫。
燕洵这会?儿也回?来了,看着这段日子?一直身体不大好的高姬仿佛摇摇欲坠,跑上前去扶住他,怒声质问?那?宦官,“你这是要做什么!”
“大王命奴婢来为高姬与王子?洵迁宫去芷阳宫。”
“好好的为何迁宫?”
“姝姬看中了长杨宫,想要住进来。”宦人低眉颔首地答。燕洵当即咬牙,“我去问?问?父王。”
高姬却抓住了他,“不必去问?了,迁个清净些?的地方?也好,免得她还来我面前膈应。”
芷阳宫与栎阳台有些?相邻,高姬去时?便见着了远远在旁看热闹的熊姬,她倒是未过来出言讽刺她。
不像是她的脾性。
一直到在芷阳宫里住下,熊姬登门造访。
看她也略有憔悴,精神恹恹。
“怎么了?你也有什么烦心事不成。”
两人对坐,殿中却显得清清冷冷,阳光由殿门照进大殿里,微微闷热。
“无人说话罢了,以往还有卉虞陪陪我,这走了数月了,每日只?觉愁闷。”
高姬心头叹息,目光看向空落的殿外,阳光泛金像是能将地面烤出烟来。
“这宫里的人,也就承阳公主还有些?人情?味了,可惜你与她关系不好。你若与她说说,或许公主卉虞也不必嫁去那?么远。”
熊姬沉默着,她本意便是希望公主卉虞能许个王侯将相,如今不知算是好还是不好,也没个消息传回?来的。
*
苍梧王宫里,太子?宫室
燕卉虞忽从案前站起推开了身侧婢女的拉扯,一掌扇在面前女姬的脸上,“你这话什么意思!”
骆姬捂着被扇的脸颊,面上笑意维持不住,也站起了身,“我是何意,都如此?清楚了,夫人还不明白么?凭夫人这脑子?,果真太子?殿下看不上你。”
“话可不是我凭空捏造的,太子?殿下早与我说,我不过好心地告诉燕夫人,想你可怜,如今看来可怜之人真有可恨之处呢。”
太子?想娶的根本不是这嚣张跋扈的燕公主,只?是另一位谎报了她的名,还真当自?己高贵无人可及。
令人笑话。
她话落便不再与其纠缠,怒气冲冲地走了。
燕卉虞直气得牙痒痒,面色都泛了青,指尖也微微发?颤。
她来这苍梧,起初太子?芝玉还与她相敬如宾,然日不久便进了姬妾。
常与姬妾交欢,待她日渐冷淡。
如今,竟是让一姬妾来告与她,他本想求娶的不是她。他想娶燕攸宁么。
笑话,求娶她父王还能答应,要娶燕攸宁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阿姐,竟然是阿姐谎报了她的名,此?时?再想起她往她面前炫耀的场面,只?觉无比讽刺。
她可是怜悯她呢。她每每求而不得的东西,她总能唾手可得,甚至嫌弃地施舍给她。
*
燕攸宁回?了高平宫,刚拉着伏缉熙踏上寝乐殿的台阶,琇莹便告与她高姬那?里迁出长杨宫了。一时?蹙起眉来。
“迁宫事大,宫里许多人都知晓了。”琇莹道?。
“小洵来找过我么?”
“王子?洵未来。”
燕攸宁默然片刻,“这个姝姬,可真是搅得宫里不得安宁,莫不是楚公授意,乱我燕国的吧。”
她倒不想去恶意揣测,如今姝姬所为尚算不得太出格,因着高姬并未有寻她相帮,燕攸宁也就未去插手。
入夏后的雨,一场比一场更带暑气,庭院里的树上逐渐蝉也开始聒噪不休,吵嚷得人越加心烦气躁,浑身冒汗。
姝姬也觉热得烦躁,尽管有了独居的宫室也仍旧爱往燕攸宁的凉殿跑,令燕攸宁烦不胜烦。
觉她比窗外的蝉还想让人一巴掌拍死。
许是姝姬不止到她面前讨嫌,在燕寿面前也嚷嚷着热,燕寿打算往云梦泽去避暑了。
行路的队伍人并不算浩荡,却也不少,还随行了几位大夫,以便商讨些?政事。每日的奏折则由人快马加鞭送往云梦泽离宫。
纱帘遮挡半遮半掩着日光四面透风撩着帘幕的马车里,燕攸宁也得了一柄白鹤羽扇,轻轻摇着,微微的扇风扑在她脸上,也扑在伏缉熙的脸上。
她忽然靠近伏缉熙,以小扇半遮着两人的面与伏缉熙的脖颈,指尖又去挑开了他的衣襟,袒露出一块白皙的肌肤来。
伏缉熙瞧她,当即面上羞怯,这马车可是遮不住人的,想要将她的手拿开去拢起衣襟,却让她抓住了手指。
两人的体温都在夏日里烫烫的。
“公主又做什么?”他略带羞恼地问?。
“我瞧瞧阿玉的伤好了没有。”她轻声。
“公主不是每日都看?”
“今日还没来的及看呢。”
锁骨之上剠刑的红肿已?经开始消退,每日擦抹的药膏都未停,不过今日还未来得及上药。
夏日的马车遮不住人,一男子?与公主同乘一车随行略有怪异。燕攸宁向来不在乎外人如何瞧她不尊礼教?,如何随性放荡,然伏缉熙却是受不住那?些?将他当作以色侍人的男姬而投来的意味不明的目光。
“阿玉有什么好羞的,大庭广众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不是替你挡着呢。”
她含笑的声音轻轻的,透过遮挡的小扇飘散在穿入帐中的清风里。
伏缉熙侧头看她,当即撞在她唇上让她吻住。两人靠得太近,她便像是故意等着他靠过来。
浅尝辄止,燕攸宁瞧他侧过脸去,又将他的脸挪了回?来。
含着浅浅侵略的笑意,“已?经是夏了,到了秋季阿玉可是就能熟了?”
“如今半熟不熟都已?酸甜可人,若是熟透了,岂不是能将我甜腻死?”
他越发?羞愤,脸颊浮上薄红将她推开了些?,侧过头看向外头,“公主,这儿还有很多人,您能否注意些?身份。”
“好吧好吧,你亲我一下,我就注意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