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攸宁瞧着他,指尖倏地探入他口中肆意搅弄,又抽离,牵拖出细细银丝,滴落毡毯。
望着他琉璃似的眸里溢出的憎恨,仍是几分愉悦,转头从碗里舀起一勺粥递到他唇前,缓和了语气算得上温柔,“喝吧。”
她将一碗米羹都喂与他食,看他乖顺跪在她身前吞咽的模样,心情甚愉。
羹尽,伏缉熙虚弱的身体在饱餐后犯起困,眼皮愈渐沉重,望着眼前逐渐模糊的燕攸宁,心中的警惕让他不断提醒自己不能睡。
可意志还是抵不过困倦,强打起的精神已是用尽。
眼皮如同千金压在了一块儿,向前栽去。
燕攸宁看着他虚弱至倒下,轻一声叹息接住他的身子,手中微软而坚实的身体不免令心生出些荡漾来。
抬手替他调整了个舒适的姿势仰躺于她膝上,看着他如玉雕琢般的脸,指腹缓缓描摹着轮廓。
“公主,”琇莹进了屋来,“米羹可是用完了?”
燕攸宁抬头,向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琇莹不明所以却也立刻止了话,四下瞧了瞧未见旁人便往燕攸宁身前去。
公主不是吩咐准备米羹给那个不听话的奴隶么,怎就只见公主?
公主说他多日未进食暂只能喝些稀汤,大晚上让掌柜熬了米羹来给他。
上了前打算要将碗勺收走,却是见着了那奴隶,正枕着燕攸宁的腿睡着了。
“公主他怎能!”
一个犯人一个奴隶,对公主如此不敬。视线触及他的样貌,所有的话又都吞了回去。
长得实在过于美好,纵是心里抵触这奴隶却也控制不住心脏的乱跳。
“收拾了就下去吧。再送壶热茶来。”
琇莹收回视线,低头收拾桌案,“诺。”
不多时提了热茶回来,燕攸宁给伏缉熙喂了些水,命琇莹将人移到床上让她退下了。
兀自撑着下颌望着床的方向,目色淡,买都买了,花了三十金,实在不听话似乎也不太舍得处死。
毕竟听话与睡着的时候还是十分惹人的,先带回去再另说吧,太子王兄已捎来帛书多次催促,言她在伏久待并不安全。
本是想叫他暖床,他却是睡得比她还快,罢了,去榻上睡吧。
次早伏缉熙从睡梦中惊醒,猛然坐起身环顾着四周。琇莹已在屋里,瞧他醒了低声酸他,“公主花了三十金买你,你既不干活也不听话,还睡公主的床,呵。”
饿了多日实在虚,伏缉熙不理会她。侧头看到了躺在榻上的燕攸宁,眸里露出几分厌恶,叫琇莹收尽眼里更是气恼,见着他的模样心口又小鹿乱撞,只能侧眸不看,道:“真是不识好歹!公主早晚弄死你。”
忽见燕攸宁醒了,慌忙闭嘴。
燕攸宁一睁眼就对上伏缉熙那不加掩饰的厌恶,笑,坐起身来,“你也醒了,留着力气一会儿在路上吧。”
伏缉熙收回目光去,不再看她。瞧便是还憎恶得很。
两人起身后。
琇莹忽然从伺候一个变成了伺候两个,对伏缉熙怨念更深。伏缉熙倒是有些过意不去,却也不知如何自己来,只能就此接受。
梳洗后燕攸宁命琇莹端了两份的早膳进屋,屋中只有一张桌子。琇莹将两碗米粥分别放在了案几横向的两侧,又放下一碟葵菹,退至一旁等着燕攸宁命她退下。
燕攸宁欣然坐下,不用瞧也知伏缉熙并不愿坐她对面,便道:“你若不愿在这儿坐着,就与琇莹一块儿到外头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