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棚角落搭着几张简易桌椅,桌上放满各种药具相关,丹医师收拾出部?分干净空间?后示意这二人坐下。
他怀里抱着药篓没放:“我不擅普通病症,你们在这坐会,我去叫赵医师来。”
常瑶点头道谢,没有拦着。
第?一次与白衣剑修说上话,常瑶心情复杂,难以形容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早已习惯对方漠视远离的态度,当白衣剑修目光平和客气相待时她反而感?到陌生又不适应。
“丹医师,你看看这药火候够了吗?”药童一句话把人叫走。
丹医师眉眼冷峻气势沉稳,即使身处脏乱之地,衣衫染了血汗,却?给?人干净整洁的印象,十分舒适。
常瑶从未见过这样的白衣剑修。
在她印象里,白衣剑修总是冷漠得拒人千里之外,不屑施舍她一个眼神或片刻余光,偶尔见他与母亲对视,也是高高在上的厌恶。
事后想来,被自己深爱的人以如此目光态度相对的绯不知?是何心情。
常瑶冷不防记起金銮台渡劫一幕时她对宋霁雪冷漠的态度,蹙眉捏了捏眉心,宋霁雪在那样的心情中度过漫长?的十年时间?,难怪变成如今这样。
赵医师一手给?自己扇着风满头大汗赶来坐下,为?宋霁雪诊脉,询问身体?何处抱恙,宋霁雪面?不改色地答了。
对方仔细观察云山君片刻后,低咳声?,给?常瑶使了个眼色,“夫人,这边说。”
宋霁雪牵着她的手没放,闻言轻挑下眉。
常瑶温声?安抚道:“我去听听赵医师怎么说,夫君要快些好起来我才能安心。”
为?这一声?夫君忍了。
宋霁雪懒声?道:“就一会。”
常瑶就离了他三步远。
云山君虎视眈眈,再远一步他就能过去把人拉回身边。
赵医师悄悄与常瑶说:“你夫君心有郁结,内息狂躁易乱,是很严重的相思病啊。”
常瑶:“……”
没想到云山君竟真的病了。
赵医生看她的目光担忧又略带几分遗憾;“你夫君的心疾最?少也有五六年以上,相思苦难,得不到或难相见,必有其一,想要好转还得靠他自己是否能放下。”
怕是放不下。
常瑶难以想象后边的宋霁雪是以何种目光在看着自己。
“我会努力帮他治愈的。”常瑶轻声?说。
“哎,我虽是外人,又是医者,却?也难劝别人的家务事,你夫君心系他人,对近在身旁的良人视而不见……”赵医师感?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常瑶哭笑?不得地打断,“并非如此,赵医师多虑了。”
“我之前因故远走,最?近才回来,这才让他变成这样。”常瑶正色道,“这病再难治我也不会放弃。”
赵医师恍然:“原来如此。”
常瑶回到宋霁雪身边,对方牵过她的手紧握着,眉眼郁郁道:“他说什么?”
“你没听见?”常瑶有点惊讶。
宋霁雪脸色更加阴沉:“你俩谈话的时候灵境把我屏蔽了,听不到。”
常瑶莞尔,伸手抱了抱坐在椅子上的云山君。
“赵医师说你病了。”
宋霁雪冷冷道:“他才有病。”
“不过这病能好,所以不用太担心。”常瑶又道。
宋霁雪侧首看她不悦道:“清清,我病了你一点都不担心?”
“我当然担心,会担心得睡不好吃不好,我要是吃不好睡不好就该你担心了。”常瑶放开他。
宋霁雪拉着她的手低声?道:“我在你面?前,你还看别的男人,清清,你就这么心狠?”
说这话时也朝站在大棚中心为?患者换药的丹医师看了眼。
常瑶在他身旁坐下,光明?正大地面?向?白衣剑修的方向?瞧着,若有所思道:“我在想这是灵境的幻象还是以前发生过的事,如果是真的,他出现在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是遇见绯之前还是之后。”
宋霁雪低垂眉眼,指尖缓缓轻搓着压制心中阴暗,他想占据常瑶的所有思绪和注意力,每一个瞬间?她脑海心中所思所想的人都是自己,容不得别人,哪怕只是分走了片刻的注意力都让他感?到烦躁沉郁难以接受。
这会让他不自觉地感?到恐慌和厌弃,是他做错了什么?还是说沉溺幻象认为?常瑶爱着他可他配吗?
又把自己沉入尘埃地底。
宋霁雪已经努力压制这种心态,但短时间?内不可能立马就好。
常瑶很快察觉到宋霁雪的不对劲,视线转回他身上,伸手轻抚云山君冰凉的脸颊低声?道:“我注视的人始终是你,你没有做错什么,也不是幻象。”
宋霁雪黑眸幽沉晦暗,贪恋她指尖温暖,大掌覆上她手背握着近乎着迷地轻贴脸颊。
“清清。”云山君漫声?道,“你真的很擅长?说好听的话。”
常瑶:“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宋霁雪半眯着眼眸,话里发狠:“不然还想说给?谁听?”
他一会冷冷淡淡,一会又凶又狠,醋得不行,常瑶都随他闹,只管变着花样温声?安抚。
丹医师无意间?往角落一瞥,就见宋霁雪抓着常瑶阴沉沉地说着什么,他夫人不见恼怒或是惧怕,面?带浅笑?,整个人都柔和得像是一束暖光,让人心生渴望想靠近被照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