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
这时,欧阳倩文开口和学子们说了一件事,“几日前,我在四合院旁的竹林里和其她女书生踢毽子,因为我马大哈,忘记了来月事的日子,因为弄脏了衣袍也不知道。温尚风一行就躲在假山石后笑话我。那时我与陆安并不熟识,他却特意告知我此事,把外裳褪下借我遮挡,我觉得他真的是很好的人。”
“当然,我第一反应是慌张的。只是后来我也想清楚了,来月事是人之常情,根本不需要避讳。我鄙夷温尚风一行人的龌龊,却也赞美陆安的勇敢正直。”欧阳倩文强调道。
学堂里,数双眼睛落在陆安身上。不知是谁率先鼓掌,而后是一阵大过一阵的掌声,既是对陆安的赞许,也是一种不言而喻的接纳。
温含卉见状,欣慰的笑了一下,没有再逗留,悄悄退了出去,她还赶着去纺织坊干活呢!
陆安眼睛依依不舍的追随着她走出学堂的身影。
温含卉跟他打口型道,“你放课我还会来接你。”
她摆摆手,再没回头。
当天放课时,温含卉如约而至。
陆安一路都乖乖跟在她身旁,时不时就偷瞥她一眼,然后害羞地说道,“温含卉,我好高兴呀。平日里,其他孩子都有家长接送,今天我也有家长接送啦~”
只是他话锋一转,又说,“但是你明天不用来了哦,我体会过这种滋味就好了,我很知足的。像我这种独立的孩子是可以自己上下学堂的。”
他才不希望她两头跑,那么辛苦。
“那我之后就不来咯,以后有什么事你要告诉我,我替你做主。”温含卉摸摸他脑袋,从袖袋里摸出铜板,买了两个肉包子,他们一人一个。
新鲜热乎的肉包子还没进口里呢,温含卉目光所及处,出现了一支红彤彤的送亲队伍,挑着嫁妆的送亲队伍浩浩荡荡绵延不绝,侍者吹响喜乐,响彻街头巷尾,引得周围百姓伫足围观。
晨迎昏行,新郎一袭喜庆红袍,坐在高耸的骏马上,意气风发,不紧不慢的架马走在长街上。新娘坐在八抬大轿里,准备跟着新郎归家。
温含卉拉着陆安往街边靠了靠,以免挨着人家送亲的队伍。
她身旁有看客问,“这是谁家女儿出嫁,竟是如此气派?”
包子铺的老板应道,“这是户部尚书家的女儿刘思涵出嫁,驸马爷是新科状元李思居,在榜下接住了刘家女儿抛的绣球,因此才有了这桩姻缘。”
那看客露出艳羡的神色,“这状元郎运气也忒好了,被刘尚书给相中了,那仕途之路还不得是平步青云啊,过几年就是人人仰望的大官了!”
周围议论纷纷,温含卉垂头不语,在送亲的队伍正面经过她所处的街口时,看客们都蜂拥而上去抢喜钱。
温含卉和陆安忽然就被抢喜钱的人流冲散了,她一路被推搡着撞在一匹黝黑乌亮的骏马上。
温含卉站稳脚跟后,回头朝着马背上那人道歉,一张她曾经无比熟悉的脸庞却映入眼帘。
只一眼,两人都认出对方。
几月未见,李思居墨发紧束,剑眉星目,气色红润,红袍下背脊笔挺,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志得意满的模样。
相较之下,温含卉的日子却过得比以前还要紧巴了。
温含卉怔然,心里却也明白:他是新科状元,又是户部尚书钦定的驸马爷,前途无量,想要巴结他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了,又怎么会过得不好呢?他早已不是当年的李思居了,亦不是那个自幼与她定亲的男人,他很快就要成为别人的丈夫,两人早已是云泥之别,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走她的独木桥,他们早就不可能回到过去,将来也不会再有瓜葛。
思及此,温含卉置身于瑟瑟秋风之中,双目竟是被风吹得有些酸涩,一颗心怅然若失。
瞧见温含卉,李思居的眼里亦是流露出错愕,他与她对视一瞬,低声喃喃道,“含卉……”
这一声令温含卉从恍然中回神,她抛下一句祝福,匆匆拂开人流离去,找寻起陆安身影来。
喜钱发完后,送亲的队伍继续前进,人流慢慢散开,温含卉在街口找到了守在原地的陆安,拍拍他脑袋,“走吧。”
陆安敏感的察觉到温含卉情绪不对劲,问她是不是因为被人挤到了不高兴。
温含卉摇头,沉默的朝前走,视线里的路却越来越模糊,像是糊了一层厚重无法抹开的雾。
见她不想说,陆安没再追问,安静跟在她身旁走了一段路后,他停下脚步,摸出帕巾,递到她眼前,“温含卉,给你擦眼泪。”
温含卉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是泪流满面,而陆安的话像是一根划开的火柴扔进她心里的那片荒野里,点燃了她所有的情绪。
她不管不顾的蹲下,以手捂面,大哭出声,近处有行人投来讶异的眼神,而远方是渐行渐远的送亲队伍,直到消失在长街尽头。
陆安焦急地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得挨靠着她一并蹲下,哄着她说,“温含卉,你到底怎么了呀?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发生了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你要和我说呀。我们是家人。不仅你是我的家人,我也是你的家人,你出事了,我也可以替你分担,也会为你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