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猛拍了一下己的小腿,手掌再张开时,上头一片鲜红。
他皱眉:“这里蚊子真!”
叶枫也说:“我都满腿是包了。”
路迎酒一看叶枫腿上,然起了好几个鼓包,连手上都能幸免,战况异常惨烈。
这说话的短短几秒钟,又有只花蚊子停了他的腿后。
路迎酒说:“敬闲,驱蚊水拿出来。”
敬闲说:“没带。”他压低点嗓音,“我不招虫子,你靠过来点。”
路迎酒这一路和他走一起,确实没被咬。
只是……
路迎酒忍可忍,也压低声音:“我都看见你包里有驱蚊水了,还装呢,快拿出来。”
敬闲被揭穿,这一脸遗憾地拿出驱蚊水,递给他。
路迎酒身上喷了喷,又瓶子递给叶枫和小李。
那人一顿『乱』喷,喷到被挠破的地方,都是疼得龇牙咧嘴。
虽然这山上的蚊子又又毒,有些根本不怕驱蚊水,但好歹情况好转了。
这样走了十分钟,叶枫说:“怎开始起雾了?”
雾气从山上涌下来,仿佛牛『奶』倾洒,眨眼间都包围了他们。
来得突兀且迅速。
路迎酒环顾了一下周围,视野很模糊,只能看见树木模糊的轮廓。他深呼吸一口,感觉己仿佛吸进了一口水,湿气充满了肺部。
小李挠挠头:“下午起雾也是挺奇怪的,会不会有鬼啊……不过山间范围大了,阴气分布得散,我们也没啥简单办法求证。”
“有简单办法的。”叶枫扭头,“路迎酒,这是不是有鬼?”
路迎酒:“是。”
叶枫回头:“你看,这不知了吗。”
小李:“……”
能见度快速下降。
十米、五米、三米、一米……
小李小声说:“我都快看不清你们的脸了。”
“反正快到地方了。”叶枫讲,“咱们挨得近一点走。”说完往小李那边靠了靠。
前方的路陡峭起来。
本来这里的土很松软,踩起来不好发力,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继续向前。
到了一处短坡,得扒着旁边的树根能爬上去。敬闲几步上去了,轻轻松松,回过头,手递给路迎酒。
能见度已经到最低了,从路迎酒那看过去,敬闲的脸都是模糊的,浸白『色』的『迷』雾里。
他拉过敬闲的手。
敬闲轻而易举他拉了上去。
小李后头喊:“也帮我一呗!”
路迎酒刚回头,想去拉人,看见土坡下空一人。
叶枫和小李都不见了。
雾气越发大了,路迎酒什都看不见。
『迷』雾之中,敬闲还是紧紧拉着他的手,生怕他走丢了一般。
路迎酒被他这样牵着,有点……略微的不。
他假装意间挣开敬闲的手,点燃了一张符纸。
符纸燃起火光,飘浮他身边。
热度『逼』退了浓郁的白雾,仿佛烈火消融冰雪,能见度一下子上去了。
路迎酒往前走,说:“『迷』雾的中心前边,解决了那里的鬼怪,雾气散了。”
敬闲点头:“嗯。”
他们一前一后雾中走着。
前头又是一个小土坡,这回路迎酒踩着松软的泥土,快敬闲半步,先上去了。
上去后,他回头想看敬闲,结还没看清,被整个抱住了。
路迎酒顿时僵住了——
男人的胸膛有着温暖的温度,即使敬闲再怎压抑,不论从体型还是气息的侵略『性』来说,都让他清楚地认知到,方是比己高大的同『性』。
他明明不是贴着左胸附近,却仿佛能听到心脏的砰砰跳动。
路迎酒还是第一次知,原来鬼怪也会有这样的心跳。
他觉得己从脖子到后背都是僵的,细微地挣扎了一下,试图反抗。
直到敬闲头埋他的颈间,闷声说:“你不要刻意躲着我。”
“……”路迎酒停下动作,深吸一口气,“我没有。”
“这一路上你都是。刚也是,你是刻意走快几步避开我的,不。”
这句话并不是疑问句。
路迎酒不说话了。
如旁边来看,会发现他一贯控制得极好的表情,微微紧绷着。
几乎称得上紧张。
敬闲他耳边开口,热气撩得耳廓发热:“我又不会你做什。”
路迎酒深吸一口气,想要扶额:“这光天化日的……”
“啊。”敬闲说,“像是什摁墙上亲炕上搂着睡强取豪夺和囚/禁,我是从来没想过。”
路迎酒:“……”
路迎酒:“你这听起来都想过一遍了!”
他又开始挣扎。
敬闲力气大,他愣是没挣扎动。
几秒钟后路迎酒识趣地放弃了,停下动作:“你先放开我。这鬼都没解决呢。”
“不急,它不敢做什的,我这里呢。”敬闲漫不经心地说。
周围『乳』白『色』的雾气翻滚,好似某种诡异的浪『潮』,湿气浓重。
他们这样站雾气中,彼此不语,各怀心事。
敬闲犹豫了几秒钟,再次开口,“我知,我可能跟你期待的样子很不一样……”
路迎酒心说,这简直不一样了。
香艳女鬼一夜变成了香艳敬闲,虽然按照走向和人的体格差,他觉得最后香艳的会是己。
敬闲稍微退开点,看着他很认真地问:“所以我想知,你讨厌我吗?”
“……”路迎酒微微抿了抿唇。
敬闲眼中的光亮肉眼可见地暗淡了些许。
再追问下去,似乎也没有意义了。
这场时隔13年的重逢,确实是比较尴尬,或许还称得上是不尽人意——这也是难免的,于路迎酒来讲一切都来得突兀了。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己身边了这样一个存。
敬闲刚想要松手,手臂却被摁住了。
路迎酒用的力气不大,只是为了拦住敬闲的动作而已。
他抬眼看向敬闲:“敬闲,我是绝不会讨厌你的。”
敬闲『色』一动。
路迎酒深吸一口气,继续说:“你说的,是我有问题,我刻意避着你。但我不是因为讨厌你这做的,我只是、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去理清楚思路。”
“这13年来,我一直想象,和我成婚的鬼到底存不存——他会是个怎样的鬼,字叫什,有什『性』格,喜欢什?会不会和我有一样的爱好?”
“有时候我也会想,要是没有这场冥婚,今天的我会哪里。又或者我根本活不到今天,早死哪个鬼怪的手上了。”
“尽管理智告诉我,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出现了,但是每年鬼节,我还是下意识地等。”
“认识我的人都知,我不是一个特别感『性』的人,可这件事情永远是我的例外。”
路迎酒停顿了几秒钟,落敬闲手臂上的修长手指,略微用了点力。
他说:“所有人,包括给我主张冥婚的大师,都告诉我,和我成婚的是女鬼,我然而然也是这觉得的。所以我的想象中,你都是以女『性』的身份出现,这造成了我现的错愕和不知所措。”
“可这不意味着,我‘期待’你是女『性』。本来是我一厢情愿的想象,怎会要求你去满足呢?”
“不论你是以何种形象出现,我都会接受的。”
“因为我一直一直,期待和你的见面。”
路迎酒看着敬闲,棕『色』的眸子中有柔和的光。
“这年过去,我终于见到你了。”
“谢谢你,敬闲。”
他说这段话时,敬闲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良久后,敬闲说:“……我不需要什感谢。你没有讨厌我,已经足够了。”他勾了勾嘴角,“但是鬼怪总是很贪心的,会得寸进尺。现的你并不喜欢我,?”
他说这话时,眼中有毫不掩饰的欲/望与渴求。
这种强烈又炽烈的执念,是鬼怪的真面目——他口中这个“喜欢”指的是哪种喜欢,人都清楚。
路迎酒长吁一口气,回答:“嗯。我确实没办法爱上一个出现了几十天的人,我之前没往这方面想,而且,”他踌躇了刹那,“敬闲,我不想骗你,也不想给你虚缥缈的承诺,我真的不确定我会不会喜欢上同『性』,说实话,我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
“嗯。”敬闲说,“我明白的。”
路迎酒说:“不起。我知你最想从我这得到的是什,我却不能做出保证。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公正的人,但每次遇见你,好像都挺私的。”
“你不必歉,”敬闲还是笑着,“一厢情愿的可不止是你一个人——你从没有要求过我什,不是吗,一切都是我愿的。我们的缘分,开始得可比你想象的早很。”
他微微低头,和路迎酒抵上额头,眼中有光。
他说:“你期待的不是这样的我,但是我喜欢的,一直是这样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