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扶生听得目瞪口呆。
明理的家长,在这种时候不都应该表态“小孩子打架,大人不掺和”么?
像她娘这种,孩子挨了打,就要带着一家大人抄家伙跟人算账的女人,忒泼辣了吧?!
还有堂姐姜宝月,简直刷新姜扶生的认识。
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一个女孩子,没想到竟也是个小辣椒。
“娘,娘,娘,别冲动啊!”
姜扶生伸着尔康手,对着范氏的背影喊了一串,也没留住她风风火火找人算账的脚步。
姜扶生只能催背着她的堂哥快跑,“快,叫我爹他们拦住我娘!”
她娘虽然冲动地超出她的想象,但幸好她家其他人还沉稳可靠。
抱着这种想法的姜扶生,进家门后,如愿见到了她沉稳可靠的爹和叔叔婶婶们。
也如愿看见,她爹姜松冷静地听完了堂姐说的前因后果,从头到尾,仅皱了皱眉毛。
身高体壮的姜松,神色平静,步伐淡定,行动间一派沉稳之风,极具成年人冷静成熟的处事风范。
刚目睹了范氏风风火火撸袖子找人算账的场景,此时瞧见她爹的这副模样,姜扶生不由倍感安心。
但,姜松走起路来慢悠悠的,瞧着过于沉稳从容了,姜扶生也着急。
“爹,你走快点,你去得晚,就拦不住我娘了!”
一句话刚说完,姜扶生就看见,她身高体壮的爹沉稳地踱步到了大门边,然后从容地——
抽出了门后成人手臂粗的木栓。
紧接着,姜扶生又看到同样大块头的叔伯们,一个个地,也从墙角或者柴棚里,找到了趁手的木棍……
姜扶生嘴巴微张,目光逐渐迷茫。
当看到三婶和四婶也跟着他们往外走时,姜扶生不由心头一跳。
看清她们空着手,心里才生出一点安慰:好歹还是有和和气气去解决事端的人的。
姜扶生刚这么想,就见三婶看着三叔手里的烧火棍,一脸遗憾地说:“唉,我们女人们打架,手里有东西反而不好施展,要不然我也拿一根!”
“……嗝。”
姜扶生直接被吓到打嗝。
等到五岁的姜宝诚都非跟着姜宝康去撑场子,她爷爷奶奶也沉着脸要去找王小柱家“说理”时,姜扶生已经反应不过来了。
姜家的院子一下空荡荡的,只剩下姜扶生和姜宝月姊妹。
姜扶生坐在堂屋的椅子里,望着那扇家人依次走出去的大门,心头涌出难以名状的迷茫,还有一丝不可言说的惊骇。
她是不是没弄清楚,姜家除了种地外,是不是还有什么副业?
……比如,土匪?
半晌过后,姜扶生才直愣愣地扭过头,问姜宝月:“姐……至于么?”
姜宝月看她的眼神满是“我妹被吓傻坏了”的怜惜,一边轻柔地给她擦脸,一边说:“当然至于!”
“不就是小孩子打架?”姜扶生眼神迷茫。
姜宝月停下手里动作,看姜扶生面色糊涂,眉头一皱,肃正了脸色。
“有来有往的才叫打架。李火棍仗着人高马大推你,你没还手,这是单方面欺负人。”
“王小柱就更不是个东西,他强往你嘴里塞虾米,这就跟逼人钻胯一样,是羞辱!”
“咱姜家但凡有点血性,就必须打上门去要一个说话,要不然就得让人当成是能骑脖子拉屎的孬货!”
姜扶生让姜宝月说地心头一震,她想起被王小柱塞虾米时,第一反应除震惊外,就是难以压抑的耻辱感,强烈到她恨不能眼前人立即去死。
但是后来,因为另一项更震惊的发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这份耻辱感就没那么深刻了……
“姐,我好像能尝出味,也能闻到东西了。”最震惊、最不敢置信的时刻已经过去了,姜扶生现下说出这句话时,语气保持住了平静,但是心情仍忍不住有些激荡。
姜宝月直接愣住了,手里的擦脸布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