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寻了一块石头坐下,选了柔韧的藤条,三五下就编好了底筐,却见霍云十?指翻飞,不多时就编好一个小巧精致的花篮,编好后,他从怀里取出一方素白的手帕垫在篮里,然后递给崔世君。
崔世君爱不释手的?看了又看,笑眯眯的说道:“老侯爷,多谢你,我很喜欢这个花篮。”
“甚么大不了的?东西,还值得你开口道谢?”霍云哼道。
他二人耽误了小半日,等再?起身时,日头已高高升起,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春回大地,路边的?野草冒出点点绿意,让人忍不住心情畅快。崔世君不紧不慢的跟在霍云身旁,他因病体未愈,出门时披着一领风衣,此时走热了,便解下风衣,顺手递给崔世君,崔世君接过来搭在臂弯里,问道:“老侯爷,你不问我置业的?事?”
提起此事,霍云脸色一沉,冷笑说道:“你自己的?事,问我做甚么?横竖我知不知道,你又不会?放在心上。”
话刚出口,他又不禁有几分悔意,他俩刚刚和好,这人百般的赔罪,若是再端着架子,把她气跑了可怎生是好?
这么一想,霍云慢慢立住脚步,崔世君亦停下来,她轻声叹气说道:“老侯爷可冤死我了,我何曾不把你放在心上?”
霍云见她这般说,望着她问道:“既是如此,你为甚么不先告诉我,倒托付给那外三路的亲戚,我难道还比不得他?”
崔世君听了他的?话,一时好笑,一时又心口酸疼,笑的?是她和妹妹正经的?亲戚,在他嘴里倒成了外三路,心酸的则是这人痴惯了,他把她放在心上第一位,她却遇事不先想着他,还叫他白生了这场闲气,枉费他素日待她的一片心意。
怔了一怔,崔世君说道:“老侯爷,并非我与你见外,你为我好,我全都明白,只是我自觉已经亏欠你太多,纵然是想还,也不知该从何还起,如何再?叫我心安理得的?受你的?好?”
霍云听了这话,越发的?不自在,他说道:“我问你,我可曾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
“自然不是。”崔世君答道。
霍云迈着步子往前走,崔世君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只听他轻声说道:“我这辈子养尊处优,却任性妄为,身为男儿,与国与家都无一丝用处,别人评价我,多半没有一句好话。”
崔世君不忍听他贬低自己,便道:“老侯爷何需妄自菲薄?”
霍云双手负于身后,他看着远方,说道:“并非我妄自菲薄,事实正是如此,我少年时家逢巨变,随着先皇隐居清华观,成人后也一味的贪图安逸,逃避自己应尽的责任,嘉儿刚刚长到十五岁,我这当父亲的?就迫不及待将诺大一个宁国侯府丢给他,说起来,我比你那个父亲还不如,好歹他还教养你们一场。”
崔世君默默不语,霍云又道:“别人都道我是生性洒脱,仔细一想,我活了这大半辈子,都不知我想要些甚么。”
一时,二人都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崔世君开口说道:“老侯爷不是这样的人。”
霍云失笑一声,说道:“我都不知自己是甚么样的人,你倒说说我是甚么样的人?”
崔世君细索片刻,认真的?说道:“在我最?难的时候,最?先想要求助的人是老侯爷,老侯爷不惧旁人眼光施以援手,这几年跟着老侯爷云游四方,我不光增长了见识,就连心境也变得开阔豁达,这一切全因老侯爷。”
她的声音舒缓温柔,让人听了如沐春风,霍云目光盯着她,道:“那你可曾知道,并非所?有人都能让我心甘情愿的做善事。”
崔世君点头说道:“我知道。”
霍云一笑,他道:“我活了这么久,总算找到一件想做的?事,先前我向你求亲,你因种种顾虑不肯答应,我也并未真心恼你,何况我二人像如今这样也很好。”
他的?话说完,崔世君张了张嘴,到底又闭上,走了一盏茶的工夫,果然看到几株野桃树,这些野桃树无人打理,花开得稀稀疏疏,颜色倒还算艳丽。霍云和崔世君走到树下,她弯膝拾花,霍云亦在一旁帮忙,崔世君捡起一捧花,忽然抬头,她望着霍云,说道:“老侯爷,能和你在这山中悠闲自得的?拾花,我也觉得很好呢。”
霍云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没有回话,崔世君目光直视他,又道:“若是你再?跟我求一次亲,我是必定答应的?。”
霍云眼神柔软,却心口不一的?说道:“你让我求我就求么,我这堂堂宁国老侯爷的脸面往哪里搁?”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