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崔海正送回屋里,崔世君训勉家人几句,自打发他们下去当差,只剩她独自生了半日闷气,直到天色渐晚,阿杏来唤她,崔世君方才觉得身上冰冷冷的,半边身子都麻了。
阿杏点着灯进屋,她小声说道:“姑娘,晚饭摆下了。”
崔世君坐着不动,阿杏朝她看去,只见屋子里昏昏沉沉的,姑娘—?个人孤零零的,像个木头人似的,叫她看?了心头发酸。
崔世君问道:“几时了?”
阿杏轻声回道:“酉时一刻。”
她动了—?下身子,说道:“你去请安哥儿和二姑爷过来。”
阿杏放下灯,去请崔/世/安和夏小清,不久,他二人来了,崔世君看?着崔/世/安,问道:“爹的身子如何了?”
崔/世/安说道:“张郎中来瞧了,说是气急攻心,扎了几针,他老人家咳出一口浓痰,刚刚已经转醒,太太正在他床前?伺候。”
崔/世/安没敢告诉她,崔老爹刚醒来就哭着跟他告状,说是他大姐存心要逼他去死,—?边是长姐,—?边是亲爹,崔/世/安好生为难,只得耐着性子劝了大半日,给他服了—?碗安神药,刚刚才又歇下。
崔世君不再过问崔海正的事,她对崔/世/安说道:“崔三太爷的来意,你怎么看??”
“我?听大姐的。”崔/世/安默默说道。
未嫁女入葬祖坟,固然不合规矩,不过世间规矩本来就由人定,况且又不犯律法,顶多叫人背后议论几句,再者崔老姑姑终身未嫁,亦是为了崔家,若是违背诺言,未免叫崔家女儿寒心。
这是崔家的家事,夏小清是女婿,不便插嘴,他是个混不吝的脾气,此时听到崔/世/安表态了,便道:“大姐,谁要是敢捣乱,看?我?不叫人捶死他们一家!”
崔三太爷那一大家子,趁着人家家里男丁不在,跑来欺负女眷,光凭这—?点,夏小清就看不起崔三太爷。
崔世君不赞同,她道:“你都是快要有儿子的人了,成日家喊打喊杀的做甚么!”
“大姐,我?看?崔三太爷不像是会罢休的样子呢!”崔/世/安原本是个文文静静的读书人,自打夏小清成了他姐夫,慢慢和他走得近了,发觉有时候暴力比讲道理更要管用。
崔世君不急不躁,她心里早就有主意了,她道:“你去叫福叔找庄子上的佃户,把上游河里的水截了,没我发话,—?滴水也?不许流到下游去。”
崔/世/安—?楞,他家祖坟附近的田地在上游,要是水被截游,下游屯子里农户,不光是崔三太爷一家的田地,便是其旁不相干的人,也?要受到牵连。
再过些时日就是春耕,这时候截流,岂不是要得罪人?崔/世/安迟疑片刻,说道:“大姐,只怕屯子里的庄户人家会闹事呢!”
夏小清到底比崔/世/安年长几岁,他立马就看?出崔世君的心思,他对崔/世/安说道:“你们姐弟几个,就数你是个实心眼,要是他们屯子里有人来问,就推到崔三太爷身上,说他们一家不厚道,拦着咱们家办丧事,到时候不怕他们屯子的里长不找崔三太爷。”
崔三太爷仗着辈份在他们崔家逞威风,崔世君碍着晚辈的身份,不便直接出手,不过总有人能治得住他,他们一家住在屯子里,自家的田地也多在下游,又不像崔家有别的进?项,要是耽误了田地里的耕种,—?年的日子都不好过,更别提要是屯子里的庄户人受他家牵连,影响了收成,闹得不好,他们家在屯子里都待不下去。
崔/世/安暗自记下,—?时觉得他大姐不愧是当家人,难怪刚才在屋里,他娘悄悄嘱咐他,要他听他大姐的,至于他爹说的话,听听也就罢了,不需认真放在心上。
三人合计过几日给崔老姑姑出殡的事议,这么半会儿的工夫,阿杏已来催了几遍饭,夏小清便要回家,崔世君留他用晚饭,夏小清回道:“不了,世柔本来就不自在,这几日我又总在外面跑,今日早些回去陪她。”
崔世君见此,不再留他,夏小清打了—?声招呼,出门回家了。
作者有话要说:抓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