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科考,京城的学子,每年秋季院试都在通州录考,此次圣上虽钦派了曹庆做学政主考,只是曹庆总管翰林院,况且不过是区区一届院试,是以院试之事全权交由霍嘉。
宁国侯霍嘉成为今年院试的副考,不出几日,就连等闲不出家门的崔海正也听闻此事,院试不比三年一度的春试,然而霍嘉以弱冠之龄,就担了院试的副考,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有几回崔海正问起崔世君,崔世君平日只在内宅走动,知道的??分有限,崔海正似乎有些失望,竟还撺掇崔世君到宁国府向霍嘉打听,被崔世君借口推脱过去。
这日,崔世君落衙晚了,待她回家时,天色已经微暗,马车行到巷口,正好看?到崔/世/安垮着书包往家走,崔世君打起帘子朝他喊道:“安哥儿。”
崔/世/安停下脚步,他望见马车内的崔世君,恭敬的说道:“大姐,你回来了。”
崔世君叫崔福停下马车,她扶着阿杏的手下来,走到崔/世/安面前,说道:“怎么这会儿才下学?”
崔/世/安答道:“我向书院的老师请教功课,忘了时辰,这才比平日迟了一些。”
姐弟二人并排走在一起,崔世君侧身望着旁边的崔/世/安,笑道:“瞧瞧,你的个子都超过我了。”
崔/世/安羞涩一笑,他道:“长高了两寸,去年的衣裳全小了。”
崔世君听了这话,便道:“既是如此,为何不叫姨娘来告诉我,穿着不合身的衣裳上学,学里的同窗该笑话你了。”
崔家每年的四?季衣裳是有定例的,连崔老姑姑也是如此,崔/世/安自然明白这个规矩,他摆着手,说道:“都是半新的衣裳,白放着可惜,姨娘将衣裳改大了,我穿着很合身呢。”
崔世君见崔/世/安不与他人攀比,心里很是欣慰,她轻轻拍着崔/世/安的臂膀,说道:“不日就要院试,你用功念书是好事,但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
“大姐,我省得了。”崔/世/安答道。
他二人说话时,已走到家门口,崔福家的来应门,进?到院子里,崔/世/安正要回屋放书包,崔世君叫住他,说道:“安哥儿,你且等一等,我有话要跟你说。”
崔/世/安站住脚步,疑惑的看?着崔世君。
院子里就剩下崔世君和崔/世/安,崔世君说道:“我私心想着,你也老大不小了,今年院试过后,就给你说一门亲事,不知你喜欢甚么样儿的姑娘呢?”
崔/世/安脸上一红,去年他大姐就提过此事,他一直没放在心上,崔/世/安嘴里嗫嚅几句,说道:“我不懂这些,全凭大姐做主。”
崔世君笑着说道:“你三姐夫家有一房远亲,有个和你年龄相仿的姑娘,就住在城东柳林胡同,前日你三姐上门走动,说那姑娘模样儿好,性子也温柔,最难得的是还识文?断字,你若觉得能行,改日我和姨娘去她家拜访。”
“大姐说好,那就必定是好的。”崔/世/安满脸通红的说着。
说完,他抱着书包,一溜烟儿跑了,倒是难得带了一点小孩子的稚气。
吃完晚饭,崔世君和崔老姑姑以及两个妹妹闲聊了半日,就回屋梳洗,不想她刚要歇下,阿杏便进到屋里,她对崔世君说道:“大姑娘,阿智来了,说是老爷请你过去一趟。”
“天色这么晚了,老爷有说找我甚么事吗?”崔世君随口问道。
阿杏摇头,崔世君不再多问,她换了衣裳出门,就见阿智站在门口,他看?到崔世君后,悄悄朝她看了一眼,吱吱唔唔的喊道:“大姑娘。”
对于崔家这个当家人,阿智一向有些发?怵,毕竟她这个做女儿的,却连老爷的话都敢驳回。
崔世君问道:“老爷有甚么事要吩咐?”
阿智回道:“老爷没说,只说是顶要紧的事,请姑娘过去商量。”
听完他这话,崔世君带着阿杏径直往崔海正屋里去了,她到的时候,崔海正坐在轮椅上,膝盖上搭着一件宝蓝色银边束袖衫,崔世君一眼就认出,这件衣裳是她娘林氏死的那年,亲手裁剪的,衣料是特地挑选的上等货,颜色鲜艳好看?,她爹十分爱惜,只有出门见客,才会穿这件衣裳,后来她娘死了,又过了几年,她爹的双腿意外残疾,年纪也渐渐大了,这件衣裳便很少再拿出来穿了。
“爹,你找我。”崔世君进?屋后,轻轻唤了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