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世君看到赶过来的人是宁国老侯爷霍云,心?中倍感意外,同时又松了一口气,她对着霍云和提牢厅的张大人行了一个万福,温声说道:“老侯爷有礼,张大人有礼。”
站在公案前的张大人眼角先扫了霍云一下,随后和颜悦色的对崔世君说道:“崔大姑娘,失礼失礼,底下的捕快当差不仔细,分明叫他们请你到提牢厅协助查案,谁知却怠慢了你,还请崔大姑娘不要介意。”
何止是怠慢,来一趟提牢厅,连监牢都住了一回,若非老侯爷出手相助,只怕崔世君此刻还在监牢与虫鼠相伴。
这会?儿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因此崔世君神情并无任何不悦,只是抿唇笑道:“张大人客气了。”
崔世君和张大人寒暄之时,霍云一语不发,他双眼半含,轻轻侧着身子,似是在专心?听他二人说话?。
张大人朝着霍云又看了一眼,今日审完案,他原本已经落衙回府,忽然接到书办传话?,说是宁国老侯爷霍云亲自驾临提牢厅,这位传闻里的老侯爷,他向来只闻其名,并未曾得见真人,就在他惊诧之时,书办说宁国老侯爷是为了崔世君而来,他不禁越发头大如斗,近日这桩案件,明着审的是孙二,背后实则是赵公府与通政判司张海青在斗法,另有东郡侯府的莫少均掺和其中,想要借此时机整治崔世君,如今再添一个宁国老侯爷,这案子他都不知从何审起了。
想到这一团麻的情形,张大人暗自叹了几口气,他瞧了崔世君几眼,好在衙门里的捕快并未对崔世君用刑,她除了看起来有些?憔悴,别得并无大碍,要不然他该如何向宁国老侯爷交待呢。
“险些让崔大姑娘受委屈了,幸亏老侯爷英明,及时派人送信。”张大人原意是要恭维霍云,谁想霍云眼底带了一丝不耐,他道:“这些?客套话?就免了罢,夜色已深,你们快些?审案,若是无罪,我就把人带走,若是有罪,随你们提牢厅自行处置。”
张大人嘴里连连称是,他招手叫来书办,对崔世君说道:“崔大姑娘,想必你已听说过,前几日,提牢厅拘捕了一伙拐卖人口的贼人,这伙贼人里有一个孙氏,原是城里的私媒,据我所知,孙氏一向由崔大姑娘管着,她经手的人口买卖,光是今年就多达几十口,崔大姑娘身为长安城的官媒,难道就没有发觉异常的地方?”
“张大人,此事我实在不知。”崔世君回道,她对他说道:“年初,孙氏一连数月交的税银比往年多了几番,我心?里好奇,私下曾问过她几回,孙氏只推说城里有位孙老爷,家大业大,时常找她买卖家仆,孙氏拿出的是白纸黑字的契约,税银并不曾短缺半厘,依着朝廷的规则,我自然只能给她办了。”
张大人皱着眉头,说道:“今日我审问孙氏,她已认罪,还说崔大姑娘也知情呢。”
崔世君不慌不忙,她回道:“张大人要是信不过小妇人,小妇人情愿与孙氏当堂对质。”
她说这话?时,宁国老侯爷正好看向张大人,张大人摆手说道:“崔大姑娘严重了,孙氏罪责深重,我岂会?信她不信你呢。”
停顿片刻,张大人复开口说道:“不过,此案牵扯甚广,圣上亲自下旨督办,孙氏既是提到崔大姑娘,本官只得命人请你来提牢厅询问案情。”
崔世君一笑,她道:“张大人说得很?是!”
张大人扭头命令堂外?捕快们:“带犯妇孙氏。”
守在堂外?的捕快应了一声,自去监牢提问孙寡妇。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孙寡妇被提到公堂上?,她与孙二勾结作恶,事迹败落之初便已当?堂招供,受审前她遭过重刑,这一惊一吓,整个人面如土色,身子犹如筛糠一般,连句整话也说不清楚。
张大人一拍惊堂木,喝道:“犯妇孙氏!”
孙寡妇满脸惊慌的瞪着张大人,张大人沉声问道:“你和孙二诱拐人口,实乃罪大恶极,为何还要污蔑崔大姑娘?需知诋毁诽谤,更是罪加一等。”
孙寡妇呆住了,她看着旁边的崔世君,怔怔的没有说话,张大人惊堂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他厉声说道:“崔大姑娘究竟是否知晓,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听到张大人问话,孙寡妇回过神来,她爬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说道:“犯妇不敢欺瞒大人,我还有证人呢,就是跟我一同在城里做私媒的赵姥姥,那日我和赵姥姥去衙门里送婚帖,崔姑姑暗示我不要为孙二做事,她要是不知道,何以会特意敲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