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婉勉强笑了一下,她道:“我已经好多了,劳烦姑姑惦记。”
上回来看她,崔世君就发觉莫婉似乎有心事,只不过问她时,她又总是避而不谈,崔世君也便不好追问。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帮莫婉掖好被子,说道:“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些日子姑娘好生养着身子,莫要操心其旁的事。”
珍珠重新给崔世君端上茶,她大着胆子对崔世君说道:“姑姑来了正好劝劝我们家姑娘,分明病歪歪的,还强撑着料理家事,我和张嬷嬷好说歹说,也劝不住姑娘。”
崔世君听了珍珠的话,嗔道:“这如何使得,病了就该好好将养,姑娘别怪我多嘴,整个东郡侯府就你和侯爷两个主子,外头有侯爷管着,内宅哪怕有庶务要料理,又能费得了多少工夫呢,不如暂且交给底下的管家媳妇,你只管保重自己。”
莫婉回握着崔世君的手,她道了一声谢,笑道:“姑姑,我听你的。”
坐了一会儿,崔世君看她精气神儿尚好,便对莫婉说起近日京里发生的趣事,当听说她家做榆钱糕,莫婉满脸遗憾,她说道:“我病的这些日子,府里连榆钱糕都没做,倒是辜负后院那棵榆钱树了。”
崔世君说道:“这值甚么,错过了今年,明年榆钱照样会发芽的。”
说到这里,崔世君抿嘴一笑,说道:“不过,姑娘明年大概就要在宁国府做榆钱糕了,不知他家府上有没有栽种榆钱树。”
她话音刚落,莫婉原本苍白的脸上飞来一抹红霞,崔世君拍着她的手背,缓缓说道:“姑娘这些日子没出门,许是还没听说吧,霍侯爷陪同太子殿下到淮扬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了京城。”
莫婉的确是近日才听说霍嘉离京的消息,她笑着说道:“侯爷在朝中当差,自然是公务要紧。”
崔世君怕她想左了,说道:“所幸老侯爷回府,早上我把姑娘的庚帖送去了,又带了侯爷的庚帖过来,若是有空闲,姑娘差人去合一合八字,或是不方便,到时我替姑娘跑一趟也使得。”
说罢,崔世君把霍嘉的庚帖交给莫婉,莫婉打开看了几眼,递给珍珠收好,她道:“多谢崔姑姑费心,我记下了。”
崔世君已来了大半日,坐得久了,莫婉神态带了一丝疲倦,崔世君见此情形,便要告辞离去,那莫婉拉着她的手,嘴里说道:“姑姑,得了闲,还请你常来看看我,成日躺着,我只盼能有个说话解闷儿的人。”
崔世君应了一声,嘱咐她好生保重身子,带着阿杏出了院子。
谁知她刚出院门,就见东郡侯莫少均迎面走来,崔世君停住脚步,侧身朝他行了一礼,那东郡侯看着她,说道:“原来是崔姑姑,家姐身子病着,多日不见外客,今日登门莫非有要紧事?”
崔世君回道:“宁国府打发我来送霍侯爷的庚帖,刚才已送到莫姑娘的手里。”
莫少均眼底微冷,他目光移到张氏身上,沉声说道:“张嬷嬷,你明知你们姑娘病着,正是要好生静养,崔姑姑若是有事,只管回我才是,怎么引着她往你们姑娘屋里去了。”
张氏是东郡府的老人,且是莫婉从小奶到大的乳母,就连莫婉对她也是尊敬有加,莫少均斥责的话说得毫不留情,那张氏脸上羞得通红,她嘴里嗫嚅几句,又讪讪的闭上嘴。
崔世君心头一顿,她和莫少均只有几面之缘,却隐约察觉他对自己似有敌意,虽说不知是何缘由,这时眼见张嬷嬷受自己连累,崔世君告了一声罪,对莫少均说道:“侯爷说得是,原是我思虑不周,打扰莫姑娘休养,还请侯爷不要责怪张嬷嬷。”
莫少均脸色稍微和缓了几分,他看着崔世君说道:“家姐性情宽厚,纵得府里的下人失了本分,让崔姑姑见笑了。”
崔世君嘴里说着不敢当,莫少均微微颔首,越过她径直跨进莫婉的院子里,崔世君回头望着他的背影,随后一语不发的跟着张嬷嬷出了东郡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