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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25章(1 / 2)


萧用霖心下虽是掀起万千波澜,但面上倒没什么大变化,仍旧是那副历遍了宦海浮沉的淡然,也没将这事点破。

女儿这些日子的行?径确实有些反常。

就拿和骆家的亲事来说,虽说他也不看好,可订下也就订下了,至少知根知底,往后她嫁过去,他也不用太过担心。

就在女儿为了说服他同骆家退婚而侃侃而谈的时候,他就曾怀疑女儿是不是有了意中人,当时她矢口否认,现下想想,反倒是自己这个父亲平日里太疏忽了……

唉,若是曼儿她娘还在世就好了。

叹了一声,收回思绪,萧用霖端起茶盏又轻抿了一口,又是一脸闲然之态,目光稍侧过去,望秦恪笑道:“这话言重了,秦解元少年英才,日后定是国家柱石,老夫力所能及必然鼎力相助。”

不愧是圣上御笔钦点的三鼎甲之一,说话办事不仅滴水不漏,还相当知情识趣。

虽然话里话外都绕开了,但总也不算反对,成与不成,全都得靠他自己。

这样的结果便是他想要的。

秦恪唇角噙着笑,眼中满是诚恳,对着萧用霖又拱手一礼道:“萧寺卿抬爱,小生这里多谢了!”

怎么这样就谢上了……

萧用霖垂眼望着因为盏中晃动而漾起的茶汤,忽然有种自己竟被这毛头小子给将了一军的错觉。

罢了,罢了,年轻儿女的事情,便由他们自己个儿去解决吧,对于他来说,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这案子目前瞧着是了结了,但其中疑点重重,背后波谲云诡,绝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继续查下去定然要掀起滔天巨浪,可要真就这么盖棺定论了,又怕一场腥风血雨才只是开了个头而已。

不多时,便有衙差来寻萧用霖。

秦恪依着规矩,客气地送出去,一直到廊檐下,并目送他走过长廊,一步步走进魁星楼。

长廊只亮了几?盏灯,数十名衙差却一溜恭恭敬敬地肃立在那,见他走过,便齐齐地呵腰行礼。

不得不说,萧用霖确实是个人物,找上王晋云的速度,比自己预想的快了许多。

想想也是,从一个小小五品按察使到三品的大理寺卿,也只用了区区两年时间,没点脑子和手段还真不容易办到。

若这样的人成了敌人,怕也是不好对付。

秦恪不由轻蹙起眉头,望着萧用霖的身影隐没在暗中,模糊得与黑夜融成一片,辨不清是虚是实。

方才觉不出风来,这时却有种扑面刺骨的感觉,在檐角袱栱间擦出凄如鬼厉的尖啸。

他倒反而喜欢这样,冷风加身,异声灌耳,便如强敌环伺,周遭杳冥的黑暗,则更像扑朔迷离的前路,危机四伏,仿佛就是在引人沉下心来静思。

光太亮了,一切就都在明面上,做起事来也缚手缚脚,可若是没了光亮,两眼一抹黑,栽跟斗也是早晚的事。

这廊间还挂着几?盏风灯,彼此隔了老远,黄晕晕的在风中摇曳,刚好也就能引个路径。

秦恪微凛着眸,在那儿站了好半晌,才缓缓将目光从那片茫然的昏暗间移开,又落在侧旁那一溜紧闭的门上,活像是一间间锁人的监号。

转身回了寝舍,在里屋前便停了下来,先在门上敲了两下,轻唤了声“验官”,等里头应了声之后,他再轻缓地推开门,抬步进去。

甫一入内,便觉一股檀香味儿扑面而来,冲得人呼吸一滞。

他虽是个风雅的人,也喜欢调香,但并不怎么习惯这般醇厚的味道,闻着未免有些不适。

这丫头现下是怎么了?

正暗自纳罕,本应该还在榻上躺着的人,此刻却已坐在了椅子上,旁边的案几?上也摆着她的药箱。

先前也不知在做什么,见他进来了,这会子倒是装作在琢磨药草来了。

她垂着眸,他瞧不见她的眼,但从睫毛的轻颤,就可以想见她的局促不安。

“验官怎么起身了,不多歇一会儿么?”秦恪眼底疑虑更深了。

“嗯,没什么,就是……觉得躺多了,人不太舒服,所以起来坐一会儿。”

萧曼此刻真是说不出有多尴尬,延期许久的月信居然在这节骨眼上来了,真打得她一个措手不及。

幸而她察觉得快,赶紧从榻上爬了起来,又找了点从前剩下的檀香点了,盖住了身上的血腥味儿,若要不然……

那才叫真的尴尬呢,往后还要不要见人了?

现在就只剩下考虑该如何离开,又不会被这书呆子察觉了。

“不舒服么?”秦恪探身挨近,“我再给验官诊诊脉吧。”

那哪成!

萧曼惊得眼皮子一跳,万万料不到他竟会这般说,当下就将手都缩进了袖筒里:“不用,不用,就是躺久了闷得慌,不碍的。”

稍一思忖,又指了指案几?对面的那张椅子:“解元公坐。”

好么,这丫头倒是反客为主了。

秦恪在那张椅子上坐了,含笑看她惊惶中又透着股机灵劲儿:“小生看验官脸色还是不太好,就这么起身当真不碍么?”

“不碍,不碍,那药极好,估摸着再调养个几?日就完全没事了。”

萧曼也闹不清自己为什么在他面前会着慌,是怕他诊脉瞧出自己来了月信?明明用不着说这么多,想走还不直接就走了,可她偏偏就坐在这儿了。

她想,可能是喜欢待在这儿的感觉吧,也喜欢看他眸中蕴笑的模样,那双眸就像是藏着一股劲儿,顷刻间就能将自己心中的焦躁和不安抚平。

她又冲他嫣眸浅笑道:“况且解元公也说了,这蛊虫的事儿,也只有我自己来,我都瞧过了,左右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反倒是解元公,会试在即,当真不能再操劳了。”

目光落在他心口那一丛银针上,才惊觉真要想想别的法子才成,总不能叫人家扎着针进考场吧,再说了,真要这般模样,估计也不会给进。

“解元公放心,我一定?会想法子,不让这蛊虫影响到你考试。”她脸上的笑渐渐散去,神情也变得郑重起来。

到底是萧用霖的女儿,这骨子里同他父亲一般,都有股浩然正气?,这样的人……真是难得了。

秦恪落眼轻搓着拇指,叹声轻哂,再抬眸时,那两道含笑的目光又回落到了她脸上:“一场考试而已,哪里及得上验官的身体重要,再说了,这回真要赶不上,那就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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