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睁眼？为什么？
卡梅拉被对方向后带过去,失去平衡直接向后退了一步撞上了坚硬的战甲,借着对方的这才稳住身形。
他向来是不喜欢和别人有肢体接触的，特殊的体质让他得以顺遂地躲在这么一小片空间里,一个人躲着。可是自从遇到这个人之后,方寸间的天地却总是被强势入侵。
卡梅拉在黑暗中眨了眨眼，他双手手持摄像机，镜头在刚才后退一步时直接滑向地面。他感觉这样下去不太行,于是想着如何从托尼·斯塔克这里挣脱出去。
虽然他大概猜到了托尼·斯塔克这样做的原因，但是……
但是托尼·斯塔克用的力气未免也太大了！
卡梅拉感觉自己的脑袋几乎是被这只手“按”在身后的战甲上,不能移动分毫。他被迫仰起头,脑袋靠着身后穿着战甲的胸膛，背部几乎是紧贴着战甲。而仰头的姿势让他露出了白皙的脖子,和由于穿着领口敞开的卫衣而没有遮住的锁骨。
他伸出手握上斯塔克这只手的手腕,试图让对方将力道收回一点,然而他将托尼·斯塔克的手向下扒了扒,发现一点用都没有。
卡梅拉：……
放弃挣扎。
托尼·斯塔克右手捂着卡梅拉的眼睛,左手手掌心对准男子，掌心炮蓄力，他战甲上的自动瞄准功能使得托尼·斯塔克可以完全不用去亲自瞄准。
低头时,红外图像成像让他看到了被“乖乖”地待在自己肩膀前的自闭青年。
“Jar,切换到普通模式。”
由黄橙绿等颜色组成的人形红外成像下一秒就变成了普通模式,托尼·斯塔克看着操作面板屏幕上忽然出现的银灰色脑袋，以及白皙的脖子明显的凸起，他愣了一下。
这么近的距离……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尤其是卡梅拉握着自己的手腕将其往下拽了拽,发现无济于事时也没有收回，依旧握着他的这只手，干净，又骨节分明，和自己由于常年与各种工具打交道而有些茧子的手完全不同。
托尼·斯塔克忽然想将手上的战甲卸掉，感受一下手腕上的触觉，看看自己捂着青年眼睛的手掌，掌心是否能感受得到他额头的温度，以及他眨眼时眼睫毛带来的触动。
隔着战甲，隔绝了一切。
走神不过短短一瞬间，托尼·斯塔克将不能与男子对视的信息通过Jar传到了当场所有人的通讯设备中。
但是有一件很反常的事情现场没有一个人弄清，那就是既然开了变种人抑制器，X学院这帮人的能力明显受到了干扰，但是为什么路中间还在挣扎的男子却依旧可以用能力石化别人？
托尼·斯塔克将信息共享之后这才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虽然惊讶，但是很快就镇静下来，仔细分析问题所在。
但这明显不是变种人抑制器的问题。如果抑制器无效的话，那么“美杜莎”就不是变种人了。
他左手掌心对准明显已经失控的男子，没有任何犹豫掌心炮直接发射。
但是想到之前男子躲避过去的那几下，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自动瞄准且杀伤力更大的武器，忽然，Jar的声音响起。
“Sir，变种人抑制器位置已定位，周围没有生命迹象。”
说完一个红色的标点显示在了操作界面的一侧，在那里一动不动。
“好吧，”他挑了下眉，肩部微型导弹再次弹出，轻描淡写地继续下命令，
“不管是谁在用谁放在这里的，先停掉这个坏事的东西。”
话讲得很轻松，但是发射出去的武器却并不像他说话说的那样简单的“shutdown”，几秒钟之后，定位的空地上出现了一片小小的爆炸云。
依旧被按在托尼·斯塔克手掌下的卡梅拉对此听得清清楚楚。
抑制器被炸毁，所有在场的变种人重新恢复。在感受到能力可控制后，皮特罗马上活动了一下，眨眼间就来到了男子身后，
“欢迎回来，superpower.”
然而在他刚到达男子身后时，看到对方慢慢倒下，脸上逐渐严肃起来。
查尔斯·泽维尔也在第一时间继续试图安抚男子，可是在他使用能力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感知不到那个人的任何思想。
他暂停了一下。
对查尔斯来说，心灵感应失效的可能，除了带着那个人的头盔，就是已经死去的。
托尼·斯塔克掌心依旧对准男子，只不过之前用力捂着卡梅拉眼睛的手逐渐卸去了力道，任由自己这只手被卡梅拉向下拉去。
卡梅拉握着托尼·斯塔克被战甲保护在内的手腕，之前试了一次发现没有用之后便放弃了挣扎，此时在唯一的重力作用下，他这才渐渐看到了面前的场景。
从对面的皮特罗看来，就是一个被金红配色的战甲伸手护到自己怀里的人重新站好，一双浅绿色的眼睛从这只战甲护着的手上慢慢冒出来，看着四周的场景眨了两下。
不过身后这个人忽然没了声音加上松开了手，让卡梅拉担心地回头看去。
——不会是……情急之下捂着我的眼睛而自己笨到忘记闭眼了吧！
他扬起脑袋，本来就没有托尼·斯塔克高，现在这个人加上战甲更是需要卡梅拉抬头才能看到。
——今天的伤亡数量已经够多了。
希望你没事。
卡梅拉确认完毕迅速从他怀里走出来，站在了一旁，而托尼·斯塔克则是慢慢朝着路中央倒下的人走了过去。
边走，边扫描生命特征。
Jar什么都没发现，男子额头正中间一个子弹打进去的窟窿，当场毙命。但是最诡异的事情是，他流的血不是红色的。
蓝色的，绝非正常人类的颜色。
可是他的外表却又是一般的人类模样，或者说与人类完全一致，没有任何的不同。
托尼·斯塔克皱眉看着尸体，看到蓝色的血液第一反应就想到了曾经看过的外星人故事，各种百科，蓝色血液，绿色血液等各种颜色，奇形怪状的长相……当然那都是虚构的——至少当时的他是这么认为的。
如今在已经知道雷神索尔的存在下，看到这幅情形，虽然不敢百分百确定，但是说不会第一时间想到这个可能，那绝对是假的。
不过很快，他就注意到了男子外套下的衣服上，还印着“ATCU”的字样。
ATCU，aka高级威胁遏制小组，只不过十分隐秘，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组织。
托尼·斯塔克盯着男子手臂上的号码，联想到了尼克·弗瑞隐瞒的事情。
皮特罗早就将后方的查尔斯·泽维尔移到了这里，托尼·斯塔克低头和查尔斯对视一眼，然后就是沉默。
托尼明显最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气氛，他摊了摊手环视四周。
“呃，伙计们，至少说点什么？”
……
随着危险解除，之前躲在远处的各大报社的记者们纷纷围了上来，卡梅拉站在原地发现自己可以重新控制拍摄的想法后，本来想转身离开，无奈身后的人直接推着他拥了上去。
纽约警方不得不围起来警戒线。
托尼·斯塔克启动战甲悬停在半空中，将整个现场扫描并保存之后，他低头看了看拿出相机拍了几张照片的青年，降落在他面前，伸手曲起手指敲了敲镜头。
战甲与相机的镜头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声音不大，但是卡梅拉却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无奈他身后站着别人，躲也没能躲个几厘米。
后果就是卡梅拉整个人抗拒地向后微仰，托尼·斯塔克单手撑在路边的柱子上，整个人占据了卡梅拉镜头的全部画面。
在卡梅拉不知道这个人要干什么的时候，战甲的面罩自动掀起，露出了那张有着小胡子的俊脸。
“Sweetheart，视频别忘了发我一份。”
随后扬着嘴角朝他挤了下眼睛，在看到卡梅拉脸上的表情后满意地转身走开。
卡梅拉：不，你别想。
*
神盾局的人姗姗来迟，带着隐隐约约还冒着烟的天空母舰停留在上方。
虽然它悬停在上方还处于隐身状态，但这并不妨碍托尼·斯塔克的技术扫描到它。尤其是Jar，在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托尼·斯塔克。
事发现场除了一些被石化的人以外，就是凶手的尸体。血液颜色被当时的近距离围着的人们看的真真切切，直到纽约警局将警戒线拉了起来。
不过当时近距离看到的人都没有来得及记录下来，拍了照片的人全都在警戒线外。当然，一堆出了事故的汽车围着，甚至还有炸完着火的车子的遮挡，就算拍了照片也没有拍到关键信息。
也就是蓝色的，很像外星人的血液。
不过没有人往那方面上想，因为在广为人知的变种人中，也有人血液是这种颜色，再加上死者拥有能力，这让大家对于“变种人”的这个猜想更加确认。
“不一定是你想的那样，斯塔克，变种人里也有人的血液是这个颜色。”
查尔斯在一旁提醒。托尼·斯塔克的想法几乎都快写在脸上了，查尔斯扫了一眼，不用能力也能大概猜出个几分。
但是两个人都迅速想到了变种人抑制器对死者无效这一点。
“变异的变种人？”
托尼·斯塔克摊手表示十分不解。
“而且他身上藏在外套下的衣服印着ATCU，什么是ATCU？”
托尼·斯塔克显然属于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大部分，查尔斯·泽维尔也是如此，摇了摇头。
他挑下眉，扣上面罩，面前的操作面板将信息扫描进入系统后，自动交给Jar开始检索有关ATCU的一切内容，当然包括一些他刚才破解的神盾局防火墙。
查尔斯·泽维尔想要继续在这里查清楚，如果他真的是变种人，并且可以免疫变种人抑制器的话，那他身上明显的经受过实验抽过不止一次血液的伤痕也就有了说法。
如果是真的有人在对有免疫特点的变种人进行研究，那到底是在促进免疫还是在破解免疫，这又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但是他收到了一条更危急的消息，泽维尔天才学校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不等他说什么，皮特罗迅速采集了男子尸体的一些血样，速度快到没有人反应过来，就连查尔斯也没有。
他向托尼·斯塔克道别之后，一行人消失在原地。
神盾局赶来后内部人员迅速清理了现场，并直接从纽约警局布鲁克林区接手剩下的事务。虽然可能中途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一下，但是效率却十分高。
不出几分钟，开始还围在警戒线外的人此刻被逐渐疏散，而官方直到现在也没有向大众解释这件事，导致普通人类与变种人矛盾愈加激烈。
不速之客艾瑞克·兰谢尔在看到有关“失控变种人”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去到了泽维尔天才学校。
……
神盾局的人清理现场虽然效率很高，但是他们依旧忽略了卡梅拉。
他拿着手机事先拍了现场的照片发给了报社，这已经足够报社发一条短新闻了。具体视频随后等他拿到电脑后会立刻发送。
至于被系统要求录下来的那段……
——啊！这个录像怎么弄啊……
卡梅拉皱眉小声哀嚎了一下，耸拉着脑袋，习惯性抿起嘴巴鼓起腮帮子，浑身上下写着“为难”二字。
托尼·斯塔克回头确认自闭青年有没有在那里等着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乖乖站在那里的这一幕。尤其是在战甲放大画面后，皱眉苦恼的样子，甚至是青年的发梢轻轻被风吹动时，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他无声地盯着那个方向看了几秒，快速收回视线，心中带着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满足感，等到他去细细追寻满足感的源头时，却又忽然什么都没有了。
托尼·斯塔克重新观察尸体情况，只不过藏在面罩下紧绷着的脸莫名奇妙就缓和了许多，就连嘴角都是微微翘着的。
卡梅拉低头看着录像在认真思索，根本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人在看他。而卡梅拉不离开的原因，无非就是，现在的托尼·斯塔克穿着战甲，而有bug的系统让他离不开多久就会重新回来。
卡梅拉担心自己被弄回来之后会重新开始拍摄，干脆就坐在了这里，亲眼确认结束后自己再赶往学校上下一节课。
他低头看着摄像机录下来的一小段视频，这个视频必须强制上传，听系统的意思还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的那种。那他如果等到二十四小时之后呢？
卡梅拉心中忽然多了一个想要这样尝试一次的想法。而且仔细看看这次的视频，几乎是以普通路人视角拍摄的，没有上次那种一看就不是正常人拍摄的样子。
——那就发给报社好了。
发给报社，等到报社先放出来，自己再在个人频道上传——当然是必须要强制上传的情况下。这样就可以看作是从星球日报转载的。
一件不小的事情被他暂时解决后，卡梅拉心情都变好了许多。他将摄像机斜挎在肩膀上，抬头看着那个人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后，四处看了看，找到了身后路旁的一个长椅。
在他清理掉椅子上由于爆炸被震碎的玻璃，动作轻缓，不疾不徐地伸手小心将玻璃渣拂去，坐在那里，双手撑着下巴支在腿上，静静地等着前方路中央的托尼·斯塔克结束并脱下战甲。
对了，还有他忽然从教室中消失时，留下的课本和笔记……
卡梅拉终于记起了教室里的东西，现在快两个小时过去了，教室里应该早就换了一拨人。
——只能等到这里结束之后，再返回取回来了。
他叹了口气，重新盯着前方。
等待嘛，他最擅长等待了。
按照平常，现在的托尼·斯塔克处理完这种事情后早就飞回自己的别墅里了，可是现在，他依旧在这里，并且时不时会有新发现。
比如，在神盾局的人将尸体装入黑色袋子中抬走时，不小心路到外面的一截手臂，手臂上印着的号码，以及目光所触及的皮肤上，大小不一的伤口。
更具体的，要到法医解剖时会看的更清。
但是扫描结果……
“等等，高级威胁遏制小组？瞧瞧我这是发现了什么？”
他发誓之前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一个组织。在他准备往更深的系统中查找时，界面忽然变成红色警告，穿着风衣带着眼罩的光头身后跟着一个人，从车子上下来。
托尼·斯塔克退出神盾局的资料库，抬起面罩望着对面走过来的人。“弗瑞，你消失了这么久终于舍得出来晒晒太阳了？”
尼克·弗瑞明显能听出来托尼·斯塔克话里的不满，但是他没有理会对方，波澜不惊地看着被运送走的尸体，似乎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卡梅拉·弗洛伦斯是什么人你有弄清楚吗？”
尼克·弗瑞显然有目的而来。神盾局一开始在视频放出来时就定位到了卡梅拉的地点，但是被托尼·斯塔克从中阻碍了一番，硬是让他们转移了目标。
他这次来，不仅是因为突发事件，甚至前前后后汇总起来，一条一条，条理清晰。
只不过托尼·斯塔克对他讲话方式十分不满。
“嘿，听着弗瑞，我不是你的手下，我也不是神盾局的人，所以不要想着命令我去做什么事情。”
“现在该问问题的，应该是我才对。”
他停顿了两秒，理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首先，告诉我为什么蜘蛛侠的狂热粉坠楼身亡这个新闻，神盾局忽然接手并封锁了消息，以普通人坠楼结束。”
尼克·弗瑞那只没有事情的眼睛盯着托尼·斯塔克，即使只有一只眼睛，眼神依旧锐利。
不过遗憾的是，他和其他人一样，也不会发现就在自己不远处，就是他要找的青年。
“但是我并不需要从你这里获知卡梅拉·弗洛伦斯的情报。斯塔克，别忘了他的个人资料神盾局全部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