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行有?可能不会像谢未弦一样变回人。
意识到这一点后,柳煦就啧了一声,又气又颓,揉了一把头发,恨得牙痒痒。
陈黎野知道很多,但是他没法多说,沉默了片刻后,他就又叹了口气,说:“你也别太着急,肯定有?办法的。”
柳煦没把脾气撒到他身上,但是很明显心情?不太好了。
他没多说,只“嗯”了一声,像是根本没听进去。
陈黎野无?可奈何,也知道自己无?论再说什么,听起来也只能像高?高?在上的风凉话。
他就不再说这件事了,又说:“我今天还有?事情?要办,不能在这儿待太久。你怎么办?给你父母打个电话?”
“……”
柳煦一想也是,就又拿着陈黎野的手机,心情?不太好的给他姐姐打了个电话。
确认柳煦这个病患不会没人照顾之后,陈黎野才?收回了手机,挎上包,跟他告了别之后,走了。
陈黎野走出了病房,来到了电梯前。等电梯时,突然手机在兜里嗡嗡了两下。
他拿出了手机,发现发消息给他的是谢未弦。
陈黎野点开消息,发现谢未弦给他发了一个图片,以及一个微笑,微笑后面跟着一个问号。
陈黎野都不用打开图片,一眼就看到谢未弦照的是他匆匆忙忙放在客厅茶几上的那?些垃圾食品。
陈黎野手一抖,突然感觉大限已至。
很快,谢未弦又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谢未弦:陈黎野。
谢未弦:现在,立刻,马上。
谢未弦:给我滚回来。
谢未弦:/微笑。
陈黎野原地石化:“……”
……
这年?头食物中毒的人不多,偌大的病房里只有?柳煦一个。
他姐姐是个自由设计师,上班随心,最?近搞完了一个项目正没事儿干,一听柳煦食物中毒住院了,就很兴奋的说要给他买点好的,打听过他能吃什么之后,就挂掉电话去忙了。
估计得中午才?能来。
柳煦没有?手机,只好躺在床上看窗外的风景。他的病床在房间最?里面,旁边就是窗户,一偏头就能看到窗外的景色。
柳煦却?没什么心思赏景,他心里很烦。
真的很烦。
他本以为沈安行说不定有?机会复活,但陈黎野昨晚做的梦又告诉他,谢未弦和沈安行完全?不是一个类型,那?走的路有?可能也不是一条。
走的路不同,结果?自然也有?可能不是一样的。
沈安行复活的可能性?低了。
虽然有?谢未弦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概率本就不低,但柳煦在沈安行的事情?上草木皆兵风声鹤唳,概率只要不是百分之百,他就心慌得睡不着。
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往下滴落。柳煦心烦意乱地看着它?,看了片刻后,就好像想报复什么似的,一下子把滴速控制器划到了最?大。
他气得有?点自暴自弃起来。
滴死?算了。
柳煦想。
他仰躺到病床上,再一偏头才?看到,两个包子和一盒小米粥安安静静地躺在床头柜上,想来是陈黎野给他买来的早饭。
柳煦一点食欲都没有?。
但如果?不吃东西,地狱安排给他的食物中毒的症状就说不定会莫名其妙地加重?,说不定还会让他再住院一天,也就又有?一天见不到沈安行了……
一想到这个,柳煦就眉角一跳,啧了一声,只好认命地爬了起来,揭开了小米粥的盖子,跟它?有?仇一样吃起了饭。
他一边愤恨的嚼着包子,一边偏过头,看向窗外的天。
此时正是寒冬腊月,寒风在外呼啸而过,呼呼的声音听得人心烦。
天也蓝的令人心烦。
这么看着看着,柳煦忽然间就想起了高?中那?年?。
高?二那?年?,他和沈安行坐在紧挨教室走廊那?排的最?后面。
沈安行那?时候总是睡觉,偶尔醒来,就看着外面的蓝天发呆。
柳煦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窗外的蓝天和云。
后来尽管他们关系好了些,沈安行也一直这样。
柳煦不明白,有?一次上语文课,他就趴下来了一些,偷偷问沈安行到底在看什么。
沈安行看着外面发呆,哑声回答:“看天啊。”
柳煦莫名其妙:“我知道啊,我是问你有?什么好看的。”
沈安行这才?终于舍得看他一眼了。
他那?时候眼睛里没有?光彩,也没什么对一切都感到厌烦的色彩。
他只是麻木,也只有?麻木。
柳煦无?数次回想起来,都只想得出这么一个形容词。
麻木。
沈安行就那?么麻木的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没什么好看的。”
“……?”
柳煦不明白。刚要再问点什么时,沈安行就又说:“很烦。”
柳煦:“……啊?”
柳煦更不明白了。
“蓝的很烦。”沈安行轻轻对他说,“外面的天。”
确实很烦。
沈安行死?后,柳煦才?终于明白了他的感受。
那?是在滔天的无?力感和被迫接受的压力之下,滋生出的对世间的麻木厌烦。所以不论水多清天多蓝火烧的云多好看,在他们眼里,都是被世间的麻木厌烦浸泡过后,留下的刺眼聒噪。
烦死?了。
柳煦这么想着,突然就好想沈安行。
他想起沈安行在地狱里焦急喊他的样子,想起沈安行伤痕累累又抱着他咬牙向前的样子,又想起他在桥上受着痛又坚持跌跌撞撞向前走的样子……
柳煦越想就越想见他。
手上已经因为滴速太快而开始隐隐作痛,但柳煦不想理。
他吃的味同嚼蜡,一点儿意思都没。
过了几分钟后,他就狠狠将最?后一口粥灌进了嘴里。
完事儿,搞定。
柳煦脾气暴躁的把食物残骸和盒子收拾了起来,塑料袋一系,往柜子角落里一扔。
一举一动都让他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他看着被他扔到角落里可怜兮兮缩作一团的袋子,不知怎么回事,委屈突然就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很奇怪,他一个人住院没什么,一个人吃饭也没什么,这七年?明明都是这么扛过来的,他明明没什么可委屈的。
但他还是委屈了。
他想着为了让他活下来拼尽全?力,最?后却?连他好转的第一面都见不上,倒在家里谁都看不见,就那?么被迫自生自灭了的沈安行,又想着明明已经好了却?回不了家,只能隔着屏幕给他发那?么两句屁用没有?的话的自己,以及好不容易再相见,却?不得不一次又一次下地狱的他们两个——突然就好委屈。
眼前就这样渐渐模糊起来。
他也好沈安行也罢,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会有?今天?
为什么?
又凭什么?
柳煦最?终还是没忍住,低下头抹了两把眼睛,低声骂了句:“操。”
可这一“操”完,他就听到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杨花。”
柳煦一惊,眼泪也没来得及擦干,立刻转回过了头去。
沈安行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就站在他身后。柳煦回过头来时,他就朝他笑了一下。
大概是看到柳煦好端端的,沈安行才?忍不住笑的。他这一笑笑得欣慰又高?兴,可看起来又莫名惨白又虚弱,像是刚被折磨过一般一样。
沈安行对他说:“对不起呀,我等不到明天。”
作者有话要说:星星是起来之后就飞奔来了()
本文的医学病理相关都是我查阅一些资料之后进行的私设架空~我的世界我说了算,本文有现代架空标签嗷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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