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板算账的工夫终于有伙计上工了。一瞅主家这里有客,忙上前面铺子里开店忙活。
“三十两,钱老板好心给凑个整。”张宛陪着笑脸谈价。
钱老板眼一眯,摇头。
张宛还要再说话,林昔扬了一声:“张姐,不要为难钱老板了,那山丹丹本就有大有小,钱老板能按一个价收已经很照顾了。”
“嗯。”钱老板很舒坦地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口气来:“还算你懂事。”
喊来小伙计去账上取了二十七两,有零有整交到了林昔手里。
林昔:“张姐,那我出去逛逛。”她猜着这价一时半会儿谈不拢,另外张宛应该还有其他事情同这姓钱的说吧。
张宛一路送她出门:“钱收好了,别让贼扒了。也别去那些污脏的地方,既然要好好过日子就不要再糟蹋东西了,还有……”
林昔忍不住笑出了声:“张姐,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和钱老板谈事吧。”
像个老妈子一样。她不由得暗暗摇头,不知道这张宛是真的信她改好了,还是以前两家真的交情不浅呢?
张宛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她是那种得了人家一分好就想回报十分的性子。当然,若是被人欺了一分,她也会十倍报复回去。
当日林昔踹她门子时要不是怕吓着小铃铛,她早就…现在想想,幸亏当时没出去,要不然这关系可真就缓不下来了。
“妹子一定信我。”
“信,信。”林昔收好银子往外走:“我也不会乱花钱的。”
张宛这才放心重新找钱老板谈价去:“钱老板,我妹子也支走了,您说什么也得给我这个数。”
“嗬!你还真敢开口!不成,顶多加半个。”
“不行,加五个。”
“还加一百个呢,你以为这是紫灵芝?要成仙啊!”
“嘿,真要是紫灵芝,您就是加一百个一百个我都不肯干呢。”
林昔慢悠悠的出了巷子,也不知道这紫灵芝是个什么等级,只想着以后一定要多做好人好事,一时的好心竟换来这么一个掏心掏肺的邻居大姐,实在令人感动。
如今她怀里有钱,便想着去买些紧要的东西,第一样就是衣服和鞋。
昨天张宛拿了张莹的旧衣服给她穿,但脚上的鞋却没有合适的,还是那双沾满了泥的糟鞋,不知道穿了多久鞋底都快磨透底了。
还有刚才听张宛提到姓江的,大多指的是江蛮了,她和这钱老板也认识?那会不会和钱老板有过节的是江蛮?因知道原主曾和她一道耍过一段时间,才迁怒的?
一时间思绪漫天飞,一时不察出巷子的时候差点和一伙人撞上。
“让开让开,衙门办案!”轰隆隆大街上冲来一队人马,各个手持兵器,凶神恶煞。
“没长眼啊,快让开!”一个衙役一刀背杵过来,差点给她掀翻在地。
那人眉头一皱:“怎么是你?晦气!”
林昔一抬头,对上一张似曾相识的脸。
“这边没有,去那边找。”
“这边也没有。”
“走,去隔壁。”
闹了个人仰马翻,这队人来去匆匆,像一阵风似的。
林昔想起来了,这是那个雨天去她们村办案搜人的那伙衙役。怎么如今还搜到县城里来了?
她下意识把手往脖子上摸去,摸到那个平安扣还在,不知为何竟松了口气。
钱记店里的小伙计隔着门往外探头,一看到是她站在巷口发呆,知道这是客人忙过来问:“客人没事吧?”
“没事。”林昔回神,想到自己的目的,笑着问小伙计:“请问哪里有成衣铺子和鞋店?”
“客人要买衣服?”
她点点头。
小伙计便指着衙役们离去的方向说:“成衣铺子有点远,往前走穿过两三道大街就能看到,那里衣铺鞋店都有。要是客人着急,一拐弯的那条巷子里倒是住着一个老爷子,做些鞋袜布衣,手艺好价格低就是不大好看,客人要是不讲究尽可以去看看。”
“不讲究不讲究。”她现在缺钱的很,便宜耐穿再合适不过了。那大株灵芝的价格也不知道能不能谈成。再说了就算谈得成,她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得省着点。
就像张宛说的,得会过日子嘛。
小伙计交待她:“近来衙门总上街抓人,客人您小心着点,别冲撞了惹来祸。”
“好,多谢提醒。”
林昔找到小伙计口中的小店时,一位老爷子正骂骂咧咧收拾散落一地的鞋子衣服。
“没良知!缺德货!”老爷子也不敢指名道姓,只闷闷地低头骂。
林昔一看这街上做生意的都在捡自家货物,就知道那几个如风衙役刚打这里过去。
帮着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林昔温声道:“老爷子,我买东西。”
“自个儿挑,自个儿试。”老爷子往一个小木凳上一坐,忙着理他的鞋袜没空招呼她。
老爷子的店面很小,鞋子衣服布料堆的到处都是,像一座座小山一样,这可真是一点也不讲究。
林昔比着脚试了一双鞋,看着丑不拉叽却很舒服,捻在手里又去挑衣服,大多都是灰衣青衣,没一点明快的颜色。
“哎?”突然,她在一堆灰色布料中看到了一抹浅蓝亮色,心中一喜伸手就往外拉。
结果不仅拉出一截蓝衣,还有一双细嫩的手和一双惊恐如鹿般噙着水雾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