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姿不在的那几年,檀杏刚好在,以同父异母的妹妹的身份出现在尤映西的世界里。
她像甩不脱的狗皮膏药,尤映西去哪儿,她去哪儿,连别人视作人生分水岭的高考志愿也不过是从江市到燕京,方便靠近她的一块踏板。
离得那么?近又有什么?用呢?
感?情的亲密深厚与距离的远近从来都不是正比关系,有些?人,看似走远?,其实一直都在心?里。
有一年,邻市有烟火大会,尤映西禁不住室友起?哄,一起?去?。果不其然喝得烂醉,室友架着她坐车回民宿,却在快到楼下的时候被人一把推开。
只见是经?常来找尤映西的学?妹,檀杏不仅冷言冷语,还莫名其妙,骂道:“神经?病!带她赏什么?烟花啊?”
她顾不上对方怎么?想,不由分说从她们手里抢走?人,将尤映西带回?自己住的那个酒店。
扭?帕子从浴室里出来,听见尤映西低声呢喃:“江晚姿……”
檀杏愣在?原地,攥着那匹帕子,觉得几步之?外的她是自己的遥不可及。
常常会想,为?什么?会这样?呢?
如果算先来后到,明明先遇见你的人是我,凭什么?要路过。
她有不甘心?,也有恨,恨时间?的洪流太湍急,那时的自己又刚好是无能为?力自身难保的年纪,只能被冲走,八百里疾风,将她送回那个家徒四壁的破屋子里。退无可退不可怕,所以她可以在贫苦孤独的地方长大,吃着百家饭,帮忙喂鸡喂猪,穿着别人不要的军鞋走一个多小时的的山路去念希望小学?,坐晃得屁股疼的城乡大巴去念中学?。
但还不够,地图上被檀杏画?两个圈的地方离得太远?。
怎么?才能跨越大江大海?
或是如尘般被风携走,但那太不起?眼?,檀杏不再想做当初在寒风中佝偻的那个小孩儿?,她不需要别人的怜悯,更不需要尤映西的怜悯,因为?怜悯再怎么?品味也只是怜悯,她梦寐以求的更多,多得她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那么?,只有那样?做,才能回去吧。
檀杏从出生就没干净过,她身上流的是肮脏的血,所有为?劣的品质早在她还是胚胎的时候便已根植,她本来的人生是无边的荒野,是尤映西给?她一个方向。
风雨不动,成?她十几年的渴求,被日复一日想知道对方现在怎么?样??的期盼磨成孤注一掷——她没什么?好抛掷的,一条烂命而已。
爬过布满荆棘的路,迷雾烟瘴,等走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满身浴血,不是她的,而是别人的。
檀杏身上淌的热血只为?一个人而流,她冷静得过分,慢条斯理地冲刷?血污,套上妹妹的壳,终于如愿以偿走进?南洲水苑的那栋别墅里,却在喊?对方“姐姐”的那一刻才猛然发觉:
她跨越?无数的江海来到尤映西的身边,也走进?将她囿步的囚牢。
什么?海都可以鼓帆下水迎风而过,区别只是速度的快满与时间?的长短。可人与人之?间?的沧海不可以,她连甘之?如饴葬身鱼腹的资格都没有。两两相望,心?有不甘,退不可,进不可,她伫立在悬崖上,明白自己迟早有一天会失足跌落粉身碎骨。
也不可以心?安理得地走进江晚姿情敌公平竞争的邀请里,檀杏默然?很久,牙根咬得发酸,别开脸去:“什么?情敌啊,神经?病。你误会?,我是她妹妹。”
傍晚的时候,尤映西醒?。
病房在五楼,楼下还有不死心?的媒体在蹲守,但人变少?,因为?群艺的澄清下午的时候发?出去,局势一下子扭转?过来,撰稿的方向都要随之?改变。
也有抱着电脑坐在花坛上加班的,窃窃私语被紧闭的门?窗隔开,病房里格外安静。
尤映西睁开眼,头部被纱布包裹?一圈,檀杏情急之?下的保全顾不得周围有什么?,她的后脑勺还是磕到?,有外伤,内部也有淤血。
床头亮?一盏夜灯,她醒来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眼里涌现出迷茫,像极?被迫出柜的那个时候,她有一边耳朵被亲妈扇聋?,江晚姿也是坐在相似的位置上,等她醒来,也方便她能听见自己说的什么?。
放在被子里的手突然被人握住,尤映西愣?愣,脑袋有点发晕,她的反应都要慢一些?,直到对方吻?吻她的手背才回过神:“江晚姿?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你刚刚……亲我??”尤映西不可置信,她觉得自己在做梦。
江晚姿将对方想要收回去的手反手握紧:“亲你不应该?”
她笑得像个大灰狼:“是你说欠我的吧?这么?久?,是不是该还??”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的抽奖是吃的喝的玩的之类的,你们怎么开始点番外了(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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