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的瞬间,洛介宁混沌的脑海里一直有一句话盘旋不去:
“我喜欢你。”
那是他前世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为什么如此清晰,就像是那个人真正躺在自己怀里发出的一样?
洛介宁躺了半晌,终于意识到一个事情——
自己重生了。
刺眼的阳光直直洒下来,洛介宁眯了眯眼,用手挡住了半边天,还没来得及好好捋捋前世他死前发生的事情,便忽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侧了侧头看向旁边。
这一看,把五分醒的他一下子惊得立了起来,双目瞪大。
原来自己是在一堆稻草垛上边醒来的,而旁边,正有一条黑色大狗提着狗腿在肆意撒着尿,根本不管这洛介宁睡在旁边的,洛介宁这一个激灵起来了,倒把它吓得赶紧往后一退。
“这狗,看着我在这躺着居然还往我这边撒尿!”
洛介宁一边腹诽着,一边提起脚踹得它滚远了点,一边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被他溅到狗尿,检查了半晌,才松了口气,幸得自己发现得早,不然这狗可是难逃一劫了。
想到这,洛介宁一愣,看向自己的腰间——
什么也没有。
看来,自己那把拂光剑和扇子没了。
前世,他虽死时只有二十五岁,但是凭着他那死得早的老爹的助力,已经坐到了玄天楼的三掌门之位,他身上那把拂光,可是排行前几的名剑。
大抵是在他死后,不知谁拿走了吧。
他终于看了看周围,前边一草茅屋子,屋子前一口井一棵松,看来是乡下人家,他刚才便正躺在人家屋前的稻草垛里边,还不知是怎么到这儿来了的。幸得这家人家还没人,不然自己这么躺着,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好。
他拍了拍身上粘着的草,拍了拍脸,朝那口井走去。
不知,还是不是自己原先那副身体。
他打了一桶水上来,照了照,欣慰很多。
还是那张脸,被称为玄天楼第二美男子的脸。
他嘿嘿笑了几声,然后起身走出去。越走得远,他越熟悉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他出生的镇子,也就是老家,扬州的若明镇,前世的他,还没出生,父亲便去了,生下他后,母亲也去了,留下的,只有一块玄天楼的令符和拂光,这也就是为何他年纪轻轻便能爬上三掌门位置的原因,除却他确实天资聪颖又得力于拂光外,这块令符起了很大的作用。
他看了看周边,却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样子,看来,应该是在他死后已经过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了。
他走了一段路便感到劳累,身上不知怎的还觉得有些凉意,明明是艳阳当照,怕是刚重见天日身体有些疲惫了,想了想,还是在附近找了家酒馆,叫了两壶酒,坐下便侧耳听旁边人的闲谈。市井间的闲言碎语最是能听一听的。
“玄天楼真是虎落平阳啊,我听闻前几日他们无尘轩杀了几个玄天楼的人,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啊!要放在几十年前,谁敢动他们的人!”
“那可不是,现在谁还敢动无尘轩的人啊,你没听说啊,现在那唐玄同当道,可是见人不顺眼就杀的。”
“当今皇帝都管不着了!真可谓是地上的暴君!”
“皇帝哪敢管啊,没听说以前那皇帝……”
“你可住嘴吧!现在还敢谈论这事!小心被割断舌头!”
路过拿酒的小二听着这几个人在这讨论,一脸的欲言又止,又不好上前插话,只把酒端端正正放在洛介宁面前的桌上,便要走人。
洛介宁越听越疑惑,干脆抓住旁边要走的小二,笑问道:“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小二看他器宇不凡,却是有些糊涂的,只道:“现在啊,是宣宁二十八年了!”
宣宁二十八年?怎的这年号都没听过的?
“我问你个事,距离玄天楼跟无尘轩大战过去多少年了?”
小二听了他这话也不恼,笑道:“那场混战啊?已经过去整整五十年咯!”
洛介宁怔了怔,倒是有点不可思议的意味。竟然五十年了?!那岂不是,整个六派全都易主了?
前世死时清晰的记忆让他只以为他最多死了几年而已,但是一回过头,却是不经意过了半百的年岁,不过看他的容貌,又偏偏是二十五岁的样子,纵是前世他便名声在外,五十年后,也没人认得他了。
听那人说话的口气,看来,在自己死后,那场大战里边,定是无尘轩赢了。
接下来,那闲谈的几人又谈起了这镇上的怪事。
“最近还真是不太平啊,听说那边的村子里就没了好几个男人呢,还都是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