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宁的一声谢姨,忽然间,让谢朝云的心颤抖了下。这个称呼已经淡去很远了。
谢朝云刻意疏远赵嘉宁的主要原因,便是陆承谨的身份。小时候这两个孩子玩得不错,随着陆承谨的年龄渐长,谢朝云担心以赵嘉宁的聪明会看出破绽,索性找各种理由不让这两个孩子玩。
虽然有些无情,可却是非常不得已。
谢朝云的举动用意很明显,就算是一个平常人也能猜测到,更何况是蕙质兰心的赵嘉宁?
“这些年我时常在想,是不是嘉宁得罪了您,又或者是有哪里令您生厌的地方?”赵嘉宁又轻声道。
谢朝云也叹息一声,雍容的妇人脸上露出些许无奈之色,摇摇头:“并非。”
无论如何,还是不能将陆承谨的身份泄露出去,至于其中原委更是不能坦然相告。
谢朝云隐去了真相,沉思片刻之后:“八公主温柔大方,待人处事做的尽善尽美,我又怎么会不满意您?只是……”
“只是人间之事,总有许多无奈。一切错不在八公主,而在我身上。一切皆因我的私心。”谢朝云不能将全部真相如实说与赵嘉宁听,也只得捡了其中一小部分。
这小部分不是最主要的,可也是真实的。
谢朝云缓缓说道:“先夫陆阙智勇双全,领兵作战,鲜有一败,为大齐攻城略地。封侯拜相,一生荣耀无比。可这荣耀的背后是什么呢?是他一身的遍体鳞伤,我无数个夜晚的担心害怕,承谨的日思夜盼。”
“如今,我的丈夫为国捐躯了。他陆阙生的光荣,死的伟大,画像位于功臣阁,受大齐臣子世世代代参拜。先夫有功于朝廷,却有负于我。我和他曾经有过海誓山盟,相约等他卸甲归田,荣归故里时,一起耕田种菜,共话桑麻。”
“如今故人远去,那些甜蜜的盟誓言犹在耳。”谢朝云神情悲痛,“我对陆阙的感情极为深厚,他战死后,我悲痛到不能自已,三天三夜没吃没喝,中途更是不知昏厥了几次。”
“我曾经痛过一次,痛彻心扉,因此我不想再有第二次。我膝下唯有承谨一孩,我不想再失去孩子。我也不愿承谨建什么万世功业,只求其一生能平安顺遂,我愿足矣。”
赵嘉宁:“果然和我猜的一样。容我再唤您一声谢姨,谢姨,您从前是一代巾帼英雄,谋略和胸襟绝非寻常女人能相比。嘉宁相信,纵然您不置身在朝堂,也能知晓当前朝中局势。”
“如今宫中夺嫡情况严重,太子一党野心勃勃,几次三番要置襄王于死地。可怜我四皇兄背后无靠山,完全不是太子的对手。只怕以太子这样的心胸,他若是登基,兄弟姐妹会遭到屠戮。”
“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谢朝云有些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