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的御医叫叶理,听着是个汉人名,实际上却是蛮人。
江佩离一看到他,脸立刻垮下来,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
狄雅见了,赶紧说:“叶大夫虽然对中原的药理没秋冶那么精通,但也是华都很厉害的名医了,跟秋冶还算是师出同门呢!”
师出同门?
江佩离眉心一皱,问叶理:“你师父谁啊?”
这话听着就像是在质疑叶理的医术,故而狄雅并没有多想。
倒是叶理有点不高兴了,但又碍于狄雅,不得不耐着性子道:“我师父是个隐士,也是你们中原人,听说当年他游历五湖的时候,汉人都尊称他作‘药仙’。”
江佩离心里一咯噔,脱口:“那他姓什么?”
……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顶上的雪落了一地。
秦珩忐忑地往里走了两步,就见到一个披头散发的中年男子裹着厚厚的袍子坐在庭院里,见到他们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是离儿回来了吗?”
那人顶着风雪,许久未修理的胡茬子上落了白,一双本有些凌厉的眼里此刻全是期待,如稚童一般反复问:“离儿呢?她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秦珩微微一滞,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
秋冶上前轻轻抚去那人头顶的雪花,轻声说:“大小姐和表少爷在演武场比射箭呢,晚些时候就回来了。”
“她几时回来啊?珍姨吊的梨汤都凉了。”
江衍满脸失落,垂眸小声说了句:“若是剩得不多,她又该不高兴了。”
“大小姐不会不高兴的,您看——”
秋冶推着江衍,指了指秦珩,“她晓得您无趣,特地请了这位公子来陪您玩六博呢。”
“这位是?”
江衍这才注意到秦珩,眉眼带着警惕和考量,毫不避讳地盯着秦珩看。
秦珩忙礼貌问好,道:“晚辈秦子砚,是阿离的……朋友。”
“离儿的朋友?”
江衍一脸狐疑,又看向秋冶:“就只是朋友吗?”
“是,这位应该是大小姐很珍视的朋友呢。”
江衍脸瞬间垮下来,顺手抓了团雪扔向秦珩,不高兴道:“我不喜欢他,你让他走,我要等离儿回来。”
“无涯呢?你叫无涯过来,把这人赶走,然后叫他去找离儿……离儿、离儿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她是不是不肯回来?不肯见我?”
江衍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喘着气,眼睛通红地抓住秋冶的手,“她还在气我罚她跪祠堂是不是?她怨我不相信她,所以她不肯回来了?”
“你叫她回来,我给她解释,给她道歉,你叫她回来……”
秋冶见江衍情绪渐渐失控,赶紧推着轮椅进了屋里,也顾不上招呼秦珩。
秦珩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外头,他注意到这里是一处废弃的平房,围墙修得很高,但按理来说似江衍的身手应该不在话下。
可江衍他坐着轮椅……
秦珩坐在屋檐下,雪飞上他衣襟,他浑身冰凉,双手紧攥,难以克制地在颤抖。
一拳打在冰冷坚硬的木栈道上,冻僵了的手却感觉不到疼。
秋冶出来,秦珩听到动静,没说话,秋冶一时也沉默。
片刻后,秋冶才轻声开口:“将军近来的病情已稳定许多了,约莫过完年,就能恢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