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娘皮笑肉不笑的扫了眼地上那小的可怜的大蒜和烂成糊的葱,“大娘说的是哪里话,都是一家的亲戚何须那么见外,我可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什么都得掐着算着怕别人占了自己的。”
李婆子原本皱巴巴的老脸上遍布笑意,因着这话收敛了不少,可却也寻摸不出来错处,只是越听越觉着不是味儿,跟着讪笑了两声后,眼神四下寻摸就扫到了那捆柴。
“哟,这是三郎砍的柴吧?”李婆子一想到薛敏之回来的消息,就料准了这柴多半是他砍的,立时就找到了点说道的事儿,嗓门也跟着尖了起来,“怎么三郎这么大个人了,连个柴都砍不好?瞧瞧这上面还有新发的芽呢!我看是读书把人都给读傻了,连柴都不会劈,这村里的三岁孩童都知道砍柴得砍那老树才对!”
她说的是兴致勃勃,却没注意到薛仁的脸色是愈发的难堪。
李素娘站在原地冷眼瞧着这一切,直到李婆子把那柴从劈到捆都给怼了遍后,薛仁终于是扛不住了,涨红着脸粗着声道:“娘,那……那柴是我去砍的……”
这话不光给薛仁闹了个脸红,还让李氏跟着也红了脸,她暗地里拉扯了李婆子一把,小声嘀咕道:“你说这些干什么!平白的给她递话来骂不成?”
李婆子哪料到这柴居然是薛仁去砍的,讪讪的搓着手,“我这不是没想到吗?谁知道你家二郎连个柴都砍不好。”
薛仁哪丢过这么大的脸,面色一变咬了咬牙,似是发了狠般提起地上那捆柴,左手抓着斧头一言不发的往山上的方向步去!
等在篱笆院外的毛算子正踮着脚往院里那俩美娇娘的身上瞟呢,没成想就对上了沉着脸的薛仁抓着斧头出来,吓得他一屁股跌在了地上,摔的是呲牙咧嘴。
但没想那汉子看都没看他就抓着斧头离开了,这才让毛算子忙从地上爬起来整理了下衣物。
李氏气的直跺脚,埋怨道:“娘,你看你说的是什么话!”
还不等李婆子说话,李氏就急急忙忙的跟上了薛仁的步子。
“你说你这——!”李婆子被他们闹的这出也下不来台,本来还想说几句嘴可一对上李素娘的视线就立刻咽了口唾沫噤了声。
她可没忘了李氏怎么和她说的话,李素娘性情大变,说不准是撞了邪被脏东西附体了。
纵使是青天白日的李婆子还是感到了一阵阴嗖嗖的凉气从脊背往上窜,干笑着也不敢上前。
突然就想到了在外站着的毛算子,立刻就亲亲热热的对着李素娘笑道:“哎呀,瞧我这记性!光顾着和亲家儿媳说话了,忘了这回来还想着给亲家公和亲家母上柱香的!”
李素娘清楚李婆子的秉性,和李氏都是如出一辙的刻薄奸诈,她能有这么好心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道理,李素娘现如今可是比谁都要清楚。
“大娘有心了。”李素娘抿唇笑的和气,不动声色的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果然李婆子就眯着眼,笑道:“有啥心啊,这不也是想着这么久都没来给亲家公亲家母上过香吗?我这心里头也实在是内疚的厉害,所以特意请了个先生来给打斋,亲家儿媳可不要嫌弃我这份心思。”
打斋?
李素娘冷眼瞧着李婆子从篱笆院门外叫进来的老头子,要不是这老头子长得实在是太过猥琐且丑了点,她怕是都会以为这是李婆子的姘头。
尤其是这老头一进来眼珠子就色眯眯的黏在她身上,那眼神令她恶心作呕甚至有点想吐,极为嫌弃。
“大娘客气了,怎么会嫌弃呢。”李素娘笑着,只是眼神落在那毛算子身上时变冷了,“但这打斋一向是和尚的事,关这种风水先生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