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服饰,从连衣裙到短裙短裤,衬衫T恤,纯棉雪纺亚麻,食指轻轻扫过,最后定在绿色碎花小短裙上。
这是。
她取出短裙端详,那一瞬间,眼神变得迷离而怔忪。在一堆崭新的服饰中,这条老旧的裙子尤其显眼,一下子抓住她的眼球。
一模一样。
和她十三岁时候穿的裙子,一模一样。同样的尺码,连裙摆处,那几滴久远得早已黯淡血迹。
她定定出神,张嘴却又说不出话,如鲠在喉。一股异样的情愫自心底深处袭来,来势汹汹,冲刷着尘封的往事,慢慢的,情感腐蚀她的思绪,把她吞噬。
那是十年前。十三岁,青春期。
女孩的叛逆期来得比男孩早,一般在初中阶段。
跟大多女孩一样,她像一颗躁动的种子,恨不得一夜长大,喜欢成熟的穿着,看上去老十岁的化妆。
可父母管教仍是鞭长可及,因为年纪不大,一言一行,甚至穿衣打扮都要被规制。
这件绿色小短裙,是她攒了好久私房钱,背着母亲偷偷买下,藏在角落。偷跑的时候,混进网吧的时候,坐在黑色摩托车在夜风中疾驰的时候。
这条裙子,是她年少时叛逆的战衣。碗碗心里一痛,原来有些东西,可以穿透岁月,抵御时间的沉淀。
这条裙子。
手指不断收紧,随之呼吸也变得局促,有点喘不过气。
“怎么这么久?”少年等在昏黄路灯下,见来人小跑而来,蹙紧的眉心才稍稍舒展,丢去一顶头盔。
“不好意思,今天八点档结局,连播两集,爸妈睡得晚。”碗碗还在喘气,边说边把头盔戴好。
双手缠在他精瘦的腰上,看着前方没有尽头的夜,“准备好,出发!”
右手高举,黑色摩托“嗤”的飞了出去。
他穿了一身黑色机车服,黑色休闲裤,板寸头,耳钉,那年他十七岁,是校园出了名的问题学生。
同仁高中与同仁初中是一条桥梁连接的两个校区。碗碗是左边初中部的乖乖女,他是高中部的坏学生,本是不相交的两条的平行线,因为一方忽然倾斜,交织到一起。
故事,从坏学生看不惯乖乖女开始。
耳边是疾驰的风,黑色摩托飞驰在深夜无人的快速路上,穿过幽暗的隧道,他们停在郊区海边上,啤酒罐横七竖八的放在身侧,碗碗张开手臂,海风吹乱她的发,第一次,感受到无拘无束的自由。
“第一次收保护费,是什么心情?”碗碗抬手,把被吹乱的发挽到耳后。
“跟想象中有出入。”少年拧憋啤酒罐,朝远方扔去。
凉风习习,浪很大,淹没了他低沉如夜色的声音。
也是,哪个傻子碰上收保护费,第一反应不是害怕,逃跑?
钱是乖乖交出了,她看上去却比他兴奋:“大哥,我愿意交会费,带带我吧。”
那是他第一次仗势欺人,闻言,不由得一怔。不对,剧本不对,他盯着空中蓝色猫咪的钱包,转身就走,痞痞的背影竟带了些落寞。
“唉,你别走啊,我是真的,很有诚意想入会。”乖乖的羊角辫在空中一蹦一跳,它的主人很是着急,情急之下拉住他衣服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