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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花束(1 / 2)


余光水忌惮秦老,至少他不愿与其对战。

应秋元眼中,两人身上缀着的古怪人影在某一瞬间拉长、放大,一半仍旧缀在两人身上,另一半却升至虚空,如同巨人般笼罩着场中众人。

很恐怖。

只有应秋元能看见,也只有她知道,这两道虚幻人影便是邪灵本体。此时此刻,他们正微微垂头,俯视着场中对此一无所知的人们………

这是针对灵魂的攻击,绝对的力量碾压。

生死一瞬。

只是虽依旧看不清虚幻人影的五官神色,但应秋元却知道这两人是不同的。

秦老是书院的人。

而院长司徒长空方才之举,显然是知晓秦老是邪灵,方才将他推出来应对余光水。

“余光水,你今日前来重伤我院学生又欲强抢上野秋,想是应当给我个合适的说法罢。”

秦老沉吟,枯瘦的脸上皱纹沟壑纵横,一双浑浊双眼深陷在干瘪的眼窝中,声音苍老沙哑,同此前上野秋慷锵有力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

“虽你说你非世俗之人,规矩、道义无法约束你的行径。可在场其余人却皆是俗世凡人,遵守规矩行事,奉行道义做人。”

“你做事可以不讲道理,毕竟无人在意你如何做,也没有人想要指点你行事。可一旦你所行牵涉旁人,便再不是你一人之事,而你也必定无法全身而退。”

余光水闻言脸色阴冷,目光死死盯着秦老,眼神中带着肃杀之色,他在心中默默衡量着,判定两人交手的胜算,重新思索是否有接下来一战的必要。

……最终,他再次开口已是无形间表达了不欲一战的念头,“秦老,你替你的学生寻求说法,那我的徒儿被你书院学生重伤昏死,这又待如何?”

余光水说他所行皆从他心,可这般看来,即便不提世俗规矩、道义、品行,他这颗心也是颗惯会审时度势、看人下菜碟的卑劣的心。

“宗褚瑶伤了你徒儿,你早已替你徒儿报了仇。”秦老淡淡道。

宗褚瑶被余光水所伤,灵魂震荡严重,至今未醒。内外伤暂时瞧不见,可谁知道她醒来会是什么模样。

内外伤可治,伤重的灵魂难愈。

“灵儿是我最疼爱的徒弟,在我看来,没有一报还一报,她受的伤需得伤她之人十倍、百倍偿还。”

余光水不容置疑的说道,态度依旧傲慢。

“可宗褚瑶至今未醒,即便偿还也需得她醒来后由她新手偿还。余光水……”

秦老叹道:“晚辈的事便让晚辈自己解决,你又何必参合进来,还是说在你看来,你的徒弟不比宗褚瑶,需得借助你的帮助才不至于被人欺负?”

“秦老,你这是在故意激我吧。”

余光水脸上泛起嘲讽的笑意来,一时间,整个人看着却比此前更为畅快欢愉。

他袖袍一挥,一双满是精光的眼睛一一扫视众人,语气诡谲的说道:“不过既是你主动提及,司徒院长和其余掌教也在场,那你们便正好做个见证,五年后玄真大陆终极比试开启,灵儿自会亲自前来朝你院学生宗褚瑶讨教,还望届时如你所言,身为长辈的你我皆要干预。”

说罢,余光水便未过多纠缠,脸上带着古怪的满意之色,笑着转身朝自己的徒儿走去。

他伸手接过戚君寒怀中昏死过去的灵儿,指腹缓缓抚摸她细嫩的脸颊,一抬头目光便落在了其余三名徒弟身上。

他背对着众人,一时间,没人瞧见他脸色如何,但能看清面向众人的徐成、胖子、戚君寒三人脸色紧绷,皆垂了眼帘未与其对视。

这般看来,他应当是个较为严厉的师傅?

按理说严师出高徒,他方才又那般自信,为何那个叫灵儿的小姑娘却未能躲过宗褚瑶那粗浅的一击?

很奇怪。

而且不止这一点。方才绰号叫胖子的少年唇瓣张合,无声的提醒也很诡异,好似他早便知道一些什么似的?

思及此,应秋元抬眸朝胖子看去。

余光水抱着灵儿走在最前面,其余三名少年缀在他身后。

胖子一边走,一边回望应秋元。脸上神情丰富异常,无声言语的同时亦兴奋的手舞足蹈。

“他看你做什么?”

宗度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半蹲下身子,伸手一提应秋元后领将她给拎了起来。

应秋元顺势站起身,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看着胖子,说道:“他没在看我,他在看你。”

宗度面无表情的朝胖子看去,正巧撞上这人探来的目光。

胖子激动的神情一滞,可转瞬嘴角一咧,脸上便又浮现出热情爽朗的笑容来,朝着两人挥了挥手,又对着应秋元一指远方,无声说着什么。

对此,应秋元的回应便是默契的一点头。

宗度审视的目光在两人间来回巡视,一张脸渐渐板了起来

这时,书院未遭受重创的护卫、医师等纷纷赶了过来,一一查探众人伤势。

场中伤重之人被担架抬进书院医治,伤势较轻的人也在护卫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朝水云涧走去,打算好生休养一番。

宗度见应秋元心无旁骛的凝视着胖子离去的背影,瞥了她一眼,默默的一转身,不在理会应秋元,转而去探望霍连城、沐云芳等人。

沐云芳同霍连海面色惨白无色,但神智尚且清醒,只文同情况有些严重。

而另一边,沈清碌在顾剑秋至高空坠落时飞身相救,因着离余光水最近,两人伤势便比旁人更为严重。

广场上人群渐渐散去,有护卫上前想要搀扶着上野秋离去,她却避了开来,双刀拄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目光久久凝视着余光水离去的方向。

“小秋姑娘,我看你身上外伤比旁的人更为严重,还是早些进书院寻一病床占着吧。”

那护卫是个中年男人,人特实诚,一脸唏嘘的说道:“今儿这遭啊,算下来还是我们书院吃亏了。对方就一个小姑娘受伤昏死过去,可我们赔进去多少人讷!”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再说,这一下伤了这么多人,书院医馆的床位必定是不够的,你若不早些去,没有床位不说,没准医师人手不够没法子立即照看到你,你这伤拖着,受苦的还是你。”

他细细碎碎说了好大一通道理,上野秋却仍旧不回话。

见此,他猜测这小姑娘输给那胖子心中必定十分难过,怜惜的叹了口气,见一旁站着神态轻松、眼神明亮同旁的那些颠三倒四、面色虚弱的学生不同,咦了一声,问道:“诶?小姑娘,你没事啊?”

“额……”

应秋元虚弱的伸手一指脑袋,“头有点晕,还有点痛。不过不碍事,我自己能走。”

“真没事?”

“没事。”

“那我如今去忙别的,你看着小秋姑娘些。”

“好。”

应秋元颔首,思及这人提及书院病床、医师紧缺一事,便想到了宗度。

他灵魂虽未遭重创,但腰折了,腿看着也瘸了,昨夜同丘为对招还不知道有多少看不出的内伤呢,便朝他所在的方向看去,想劝他积极性,赶紧去占个床位。

哪知视线来回巡视左右,却见广场中早没了宗度身影。不仅如此,文同、霍连海等人也都不在。

都走了啊。

这般想着,应秋元朝上野秋走去。

上野秋如同一尊望夫石似的目光灼灼的凝视着余光水等人离去的方向,脸上神情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那也很简单。

总而言之,概括下来就一个字。

——酸。

一眼看去,她整个人嫉妒的快要原地爆炸,酸溜溜的说道:“他们都好强啊…”

应秋元垂头沉思,说:“那个叫徐成的人应当不是你对手,只是他退场早,所以才没败给你。”

“嗯……石佳空说他再有半年十四,比你年长三岁,你若同他一般的年岁,不一定会输给他。”

应秋元一边安抚她,一边并未征求她的意见,强行搀扶着她朝天峰山走去,“走嘛,我们先回去。日后多的是时间,你潜心修行,届时再碰着他几个不一定会输……”

搀扶着上野秋去到书院内设的医馆,果真如那护卫所言,不仅没有空的病床,连一把可以坐人的椅子都没有。

医馆内外全是灵魂受创的学生,而且大多是新生,年岁小,修为低,平日里互相之间打打闹闹无法无法,一旦遇上余光水这种毫无道理可讲的‘强者’却是被狠狠收拾了一回,如今既丧气又惊惧,呜呜咽咽的哀嚎着。

有的人吼着头疼、背痛、全身都痛,好似经脉、骨骼、血肉被拆分剥离。可细细看去,这些人除去色气差了些,内外伤皆无。

有的人则捧着脑袋一脸恐慌的看着四周,嘴里嚷嚷着:‘我怎么在这。’‘我是谁?’‘他们又是谁?’

还有的人全身发软,脸色呆滞的随便寻了一处空地躺下,光明正大的走神,大大咧咧摊开的细长四肢时不时便要将行人给绊的一个趔趄。

每个人灵魂强度不一,受到创伤的程度亦不一样,但好在余光水未下死手,这群人还有救。

只是到底放心不下。

这可是书院新生,是书院的未来啊!

医馆中医师们忙碌的来回奔波、脸色焦急、担忧。被这群灵魂受创后咋咋呼呼、神魔乱舞的少年人吓的冷汗涔涔。

待见着乖顺的站在医馆门口,看着满体的‘躺尸’下不去脚的一大一小两个小姑娘,一名将将得空的医师忙跑来接应。

应秋元是没什么事的,可上野秋那副尊容便不大好看了,她同胖子比试的过程中,两人身上都带了不少醒目外伤,此后她又被余光水无差别攻击。

“哎呀,快进来,快进来。”

那人招呼着上野秋进屋,将她领进内院医治,见她伤的太重还让人给她挪出一张病床来。

应秋元见此放下心来,同上野秋简单聊了几句,安抚好她便在人满为患的医馆寻找宗度的身影。

结果这人不在。

‘宗度,你知道我是谁,那你还记得他吗?’

‘你只是失去记忆罢了。你一直都是,一直都是我们中的一员………”

余光水笑的不怀好意,眼中满是精锐暗光。

‘你最近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宗度倏地睁开眼来,从坐定中抽身而出。

他脸色冷淡,眼神中带着沉闷的阴郁之色,整个人紧绷的如同惊弓之鸟。

吱呀一声,未阖上的窗扇被人推的更开了些。一捧色彩鲜艳的花束被人轻轻放在靠窗的书桌上。

应秋元站在窗外,上半身露了出来,清透的眼眸打量着他,随即稍稍抿起唇瓣,缓缓笑了起来,“宗度,你怎么不去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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