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炽再次听到她的拒绝,纵早有准备,气血又是一阵翻腾。他不动声色地将波动的情绪压下去,心平气和地问道:“为什么?”
月光倒映在他幽深的目中,泛起柔和的光影。他问得温和,不复咄咄逼人之态,她却越发紧张,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惯会装模作样骗人,越是温和越是可怕。
为什么?因?为前世你的无情,也因?为……初妍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捡了个能说的答案:“我一直将你视作?兄长,无法接受你会成为我的丈夫。”
又是这个理由?宋炽深思地看向她:“妍妍,你一开始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兄长。”
可前世,他做了她一世的兄长,直到她被红蓼叫人生生勒死都不知道真相。
想到当初求生无路的绝望,白绫绕脖的痛苦,初妍刚刚怯了几分的心又硬了起来,生硬地道:“可我把?你当成了兄长般看待。”
宋炽声音低了下去:“妍妍亲我的时候,帮我纾解的时候,是把我当作?兄长看待的吗?”
初妍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居然敢提!
宋炽道:“妍妍,我毁了你的清白,总要对你负责。”
初妍道?:“我说过,我不需你负责。”
宋炽默了默,开口道:“那妍妍染指了我的清白,是不是该对我负责?”
初妍:“……”不敢置信地瞪向他。宋大人,你的脸呢,还要不要了?谁家男子会向女儿家讨要清白啊?她几乎气急败坏了:“你胡说什么?我……”
宋炽气定神闲:“是不是胡说,妍妍心里清楚。”他向她身后看了一眼,忽然染上了几分笑意,敛了眉目,缓缓靠近她,附到她耳边轻轻说了句话。
“轰”一下,如有热浪卷过,初妍整个人仿佛被雷劈中,一动都动不了。霜雪般的肌肤一点点染上绯红,红得几乎要冒烟了。
他怎么能以这么平淡的语气,这么若无其事的表情,对她说这样的话!
直到宋炽离开,初妍都仿佛梦游般,恍恍惚惚了半天,才合上窗转过身来。
她吓了一大跳。雕花拔步床上,不知何时,石太夫人已坐起身,呆呆地看向她,喃喃而?语:“我莫不是在做梦?”
初妍迟疑地叫了声:“太夫人。”心头直打鼓。石太夫人什么时候醒的,刚刚的一切她看到了没有?
石太夫人招了招手:“好孩子,过来。”
初妍乖乖巧巧地走近她。
石太夫人攥住她手,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从她妖娆精致的眉眼,到小巧挺翘的鼻,淡粉的樱唇,又到修长如天鹅的脖颈。最后停留在脖颈上一颗不显眼的小小黑痣上。
石太夫人的眼中渐渐蓄了泪,握住她的手微微发抖,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哽咽出声:“我的儿,娘对不住你,认错了人,害得你有家不能回。”
初妍一下子抬起头来,心头乱跳:石太夫人认出自己了?她再顾不得刚刚宋炽带来的尴尬与羞窘,轻轻地,试探着叫了声:“母亲?”
石太夫人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心头一酸:“娘醒了,你不用再害怕,想喊娘就大大方方地喊。”
初妍面上绽出笑来,又喊了一遍:“母亲。”
石太夫人应下。
“母亲。”
“唉。”石太夫人搂紧她,眼泪扑簌簌而?下。她糊里糊涂的这些日子,冒牌货在府上享福,她从小捧在掌心的女儿却流落在外,不知吃了多少苦。等到回家,还要受她的漠视和冷待。
“这些日子,你究竟是怎么过的?怎么没和红蓼她们一起回府?”她不敢问,却必须问,她要知道,自己到底亏欠了悠然多少。
初妍伏在石太夫人怀中,嗅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丁香的气息,心慢慢安定下来,从在猎户小屋中醒来讲起,讲红蓼母女怎么在她药中下毒,怎么偷了她的路引和行礼,抛下重病的她逃跑;又讲宋炽如何?救了她,她被迫假扮宋姝去了宋家;公主府中,她无意中撞见了红蓼,红蓼派了常妈妈想要将她卖入烟花之地;后来,红蓼更是派人找到了真正的宋姝,她身份败露,才被姬浩然接回来。
石太夫人的心都要碎了。她心肝宝贝的女儿,竟然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吃了这么多苦,差点葬送了性命。而?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她将那个狠毒的丫鬟视作?悠然,让对方以忠勇侯府姑娘的名义?作?威作?福,享尽了荣华富贵,甚至让对方在她的庇护下,有了继续迫害女儿的能力。
她又气又恨又痛又悔,“这两个恶奴,我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平静了下心绪,“多亏了宋大人,否则娘只怕再也见不到你。”
初妍没有说话,这一世,宋炽对她有恩,她无法否认。
石太夫人想起什么,迟疑道?:“悠然,你和宋大人,你们……”她似是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顿了顿,眼中露出几分笑意,“你们感情好是好事,只是女儿家的名声宝贵,还是要避人耳目些。”
初妍:“……”她果然看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妍妍:我不是,我没有,您误会了!
石太夫人:知道我们乖乖害羞,娘不提了,坐等宋家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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