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静的出奇,夏荷手里的动作一顿,还沉浸在惊恐中,回头对上明汐那深不见底的眸子,全身的细胞都紧绷起来。
自己跟随了十年的主子,在这一瞬间,竟变得极为陌生,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那个跋扈无脑的小女孩的影子。
夏荷立刻跪倒在地,深埋着头,额头的碎发被冷汗浸湿。
“殿下恕罪!奴婢不是有意隐瞒,三公主的确试图收买奴婢,但奴婢对主子的真心天地可鉴!”
“你起来吧,我没怪你,你跟了我十年,我自然相信你的真心,我只是想知道她找你所为何事。”明汐柔声道。
她当然相信夏荷,整整十年,夏荷陪伴她长大,没有一句怨言,倒是她时常惹祸,连累夏荷被皇后惩罚,夏荷还是尽心尽力的照顾她。先前看夏荷挑药材的时候那样认真,她就猜测夏荷是对褚明静早有防备,才如此默默行事,可见夏荷忠心耿耿。
夏荷缓缓抬起头,瞧见明汐没有怪罪的意思,她才松了口气。
“从半月前开始,三公主便时常差人送东西到奴婢这里,先是些暖身的补药,御膳房的糕点,后来三公主就送些金银首饰,奴婢权当是三公主体恤下人给的赏赐,毕竟主子您与三公主交好,奴婢也就不好拒绝。
直到您出事之前,三公主突然造访,要给奴婢说一门亲事,奴婢是南宫家族旁支,八岁时家里生了变故,之后便被皇后娘娘收养,娘娘待我不薄,奴婢早已许诺要追随娘娘一生,从未想过出嫁一事,便婉言拒绝了三公主的好意。
之后奴婢才知道,三公主不光对我一人示好,还拉拢了咱们宫里的其他宫女,奴婢便猜测三公主目的不纯,便嘱咐咱宫里的人这些日子警惕些。
至于您的药,严太医随军出征,奴婢对太医院的人又不放心,就自作主张,每次煎药之前都查验一番。”
夏荷仔细交代了事情始末,但又欲言又止,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有什么话你直说,我不怪你。”
夏荷犹豫了,她知道那些话说出来不妥,她的视线从明汐受伤的左肩,移到明汐有些苍白的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触到了夏荷的内心,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积压已久的真心话尽数吐出。
“主子,奴婢跟了您十年,深知您的脾气,您喜欢三公主,感激她在您惹麻烦的时候庇护您,可三公主到底什么心思,奴婢是看在眼里的,三公主从来都只是将您当成衬托她的绿叶罢了!”
话落,夏荷红了眼眶,她是奴才,如此说话便是对褚明静的大不敬,可她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家主子继续吃亏。
明汐莞尔一笑,越发觉得欣慰,她满意夏荷的表现,喜欢夏荷的个性。得此忠心的下属,她当然觉得欣慰。
“你能对我坦言相告,我很是欣慰,我知道褚明静的心思,今后自然会对她警惕些。”
“殿下,您……”
“你就当是我突然之间想通了一些事情吧。”
夏荷喜极而泣,为自家主子的成长感到高兴,但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明汐身体里住着一个二十五岁的灵魂。
一夜,明汐休息得十分安稳,她只记得自己好久没有睡得这样舒服,也许是离开了那个丑恶的世界的原因。
左肩的伤口不再流血,明汐的身子也不像先前那样,她早早吩咐夏荷为她备好轻巧的衣裙,今日她出宫只有一个目的——前往大牢打探情况。
刑部大牢位于洛安城城东,离皇宫足有一里,几番折腾,明汐才赶到。
说是大牢,更像是一个巨大的笼子,砖墙之厚肉眼可见,两扇大门呈深褐色,足有三四米高,若是凑近些,就能清晰的看到大门上深浅不一的刀痕,和嵌在其中的血渍。
大门口的护卫足有十余人,自明汐的马车出现在这附近,就被他们盯上了。
马车停稳,一身材矮小男人立刻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