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宏心里那叫一个难受,景王跑了,丢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他身为臣子又能怎么办?叶宏俯低身子,道:“一切当由殿下处置。”
他虽为丞相,又是景王的老丈人,扶持他多年不假,可多数时候景王有很多事情是瞒着他的。原以为凭借着这一年陛下对他的恩宠,加上他以往在军中的威严,在这场夺嫡之争会有胜算。可万万没有想到,景王这个人竟然如此没有担当。如此看来,那么他在西北的那些作为,怕也不是空穴来风。
是非成败转头空,悔矣!
同时肠子都悔青了的还有英国公,当日他被逼无奈加入了景王阵营,什么福都还没享到,景王竟然就跑了。如今他女儿顶着一个谋害镇国公府贺二公子的名声,便就是同时得罪了燕王殿下和镇国公府。他日燕王入主东宫,他和贺修然那个老家伙岂能放过自己?
真是悔死了!
萧玦抬眸扫了一眼朝臣,过半的大臣面面相觑,大概是害怕自己会对他们秋后算账。萧玦当然明白,站阵营这种事有些时候也并不是因为这个人特别支持老二,他们只是随波逐流,又或者是无可奈何。他也并没有打算,真的要处置了全部曾是老二阵营的人。他们多数人还是大景的栋梁。
“此事事关重大,便交由三司共同协查,务必将其中所有事情、所有涉及人员都一一彻查清楚,不得有半点遗漏。不可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允许错漏一个有罪之人。二哥身为皇子,其行踪不明一事不得遗漏风声。待所有案子明察清楚,再一并公告天下。”
“是!”
“其外,武德司指挥使赵凌负责追查景王下落,一有线索,及时禀报。景王府中,暂时按原有的俸禄不变。待事情查明之后,再行决定。至于景王妃,本王以为皇嫂暂且留在府中,不必来回走动了。叶相,你觉得呢?”
叶宏哪敢有其他异议,只得一个幽禁不曾牵累已然很好了。他忙道:“一切凭殿下做主。”
燕王的处置已然算是十分公正,他站在那高位之上,举手投足间透着贵气和威严。
这天下,终究是他的了!
其实,景王出走离开京城,是萧玦所没有预料到的。萧琅那个人,骄傲又霸道,绝不许旁人说他任何一句不好的话。他原本应该上朝堂力争他自己的清白的,可他竟然这么走了。这样走的后果,难道比他留下来的后果要好么?
萧玦想不明白。
又或许他从来未曾真正了解过他的这位二哥吧。
当年是,如今更是。
景王的案子萧玦交由三司去查,而他自己则是选择陪伴在景丰帝左右。景丰帝到底病倒了,躺在榻上昏昏沉沉。懿德皇后亲自侍疾,可景丰帝却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然难得有一日景丰帝精神好了些,他便忙传来中书令下了圣旨,立三皇子萧玦为东宫太子。
东宫初立,景丰帝在病中,自然所有朝政都落到了萧玦头上。他比以往更加繁忙了。
与此同时,景王的那些案子一切详查清楚。瑛太子之死,设立赌坊养亲兵,两年前谋杀吏部侍郎柳翰,还有在西北的种种……一桩桩、一件件,详详细细、清楚明白。景王府被撤,景王妃被贬为庶民,右相叶宏请辞。其余所有涉案人员一并下狱,按罪处罚。
然而对于此事是否要昭告天下,萧玦却和皇室宗亲、满朝文武有了不同的意见。
“殿下,此事不止关乎皇家颜面,还关乎江山社稷。若被天下百姓所知,必会造成民心不稳,还望殿下三思。”
萧玦气得眉角突突跳,心口都疼,“那我皇长兄被谋害的真相就要这般被掩埋吗?老二做错了事情,已经全部都查清楚了,就不能昭告天下?”
“殿下,民心稳,天下安。百姓若知道皇子们为了皇位做出这些事,势必会心寒,会对皇室、朝廷不信任。景王之罪既已经查明,治其罪便可,不必要将详情泄露出去。”
“你……你们!”萧玦不明白,错了的事情为何不能昭告天下,为何要这样藏着掖着?
杜子骞安抚道:“殿下息怒。这些事情如今已水落石出,朝臣们心中都是清楚的。”
萧玦没有想到,他坐上太子要学会的第一件事,便是退让。皇长兄被杀的真相不能说,老二犯下的错不能说,所有一切都不能坦坦白白地告诉天下人。
这个朝堂,不是他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