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琅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心中愤怒,开口道:“好,那本王便明日再来见驾。”
走出大明殿时,萧琅的眸间猛然聚起了寒意,他冷冷地回望了殿内一眼,大明殿,终究是我的。
六皇子的尸身从太子府移回了宫中,因怕景丰帝伤心过度,懿德皇后便拦着不让他去见六皇子。
丧事办得还算隆重,几位兄长皆伤怀悲痛,最小的七皇子更是哭得惨烈。
葬入皇陵的那一日,景丰帝站在大明殿前远远地望着远方,喃喃自语。
葬礼过后,景丰帝责令太子务必严查六皇子死因。
太子方想领命,萧琅却似笑非笑地开了口:“听闻小六是与吏部侍郎柳翰一同外出的。如今小六惨死,那么那位柳大人现在何处呢?”
纵然太子早已做好心理准备,可见萧琅如此坦然淡定的模样,他心中还是浮起了一丝愠怒。他抿一抿唇,旋即道:“柳翰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呵……”萧琅冷笑出声,一股凌厉在他面上聚起,“下落不明?为何皇兄不曾怀疑过是柳翰对小六下的狠手?毕竟,小六先前如此纠缠柳大公子,他对小六可是多有厌烦的。说不定,就是他一时恼怒……”
“绝不会。”太子厉声喝止,素来温和的他此刻面上终于浮起些许怒色。
萧琅冷嗤一声,讥笑更是明显,“皇兄对柳翰竟这般信任?也是,你们素来关系便就不一般的。”
太子紧紧攥了攥拳头,指尖扣进掌心,才终于压住了满腔的怒火。
景丰帝最是厌恶儿子之间这般争锋相对,他厉声道:“老二,与你皇兄,不可这般说话。”
景丰帝子嗣颇丰,他的七个儿子都是他亲自教导的。从小到大,兄友弟恭,十分和睦。可自从五年前,老二从战场上回来,一切就都变了。他自恃军功,越来越嚣张跋扈,待太子更是不敬。
景丰帝虽有心敲打一下老二,可西北大军皆拥戴老二,他一时之间竟也找不到什么合情合理的理由。
萧琅神情一敛,可眼眸深处的寒意却丝毫不减。
父皇总是这般偏心。
一旁静默许久的萧玦将萧琅此刻的神情瞧得个清清楚楚,他墨玉般的瞳仁轻轻一动,到底是经过贺兰廷指点的,唇边很快扬起了一抹微笑。
他上前拱了拱手,道:“父皇,儿臣以为小六之死,当由武德司来查办。”
武德司,乃是历代皇帝直属的监察机构,向来只听君主之命,调查最重要最隐秘的事件。
见景丰帝尚有犹疑,萧玦又道:“小六惨死,皇兄心中悲痛万分,办事难免牵动情绪。而且,小六死状惨烈,儿臣以为凶手并非一般人。皇兄已经查了月余尚还没有可用的消息,所以非得武德司出马不可。”
太子当即也附和道:“父皇,儿臣也认为应当由武德司查办此案。”
萧琅嘴角挂起一抹讥诮。
景丰帝凝眉思忖了片刻,道:“既如此……高公公,宣武德司指挥使赵凌入宫觐见。”
赵凌,武德司年轻一辈中最有前途的一位,不止武艺高强,且聪明绝顶、心细如尘,经由他的手查办的案子,没有不水落石出的。
他生性冷漠,便是御前觐见,也少有笑脸。
“武德司指挥使赵凌,拜见陛下。”
景丰帝难掩倦容,摆摆手便让赵凌起了身。
太子与赵凌交接了六皇子之死的相关案情,听罢后赵凌面无表情地领了命。
景丰帝揉一揉隐隐作痛的额头,道:“六皇子之死令朕宛如剜心之痛,赵卿务必帮朕找到凶手,将其凌迟处死,以慰六皇子在天之灵。”
赵凌道:“臣遵旨。”
萧玦抬眸望了一下站在对面的萧琅,只见他神色坦荡,一时之间有些捉弄不准,小六之死到底与他有无关系。
离宫之后,萧玦便带着这样的疑惑直奔了镇国公府。
彼时,贺兰廷正在摆弄他那张前两日方得到的古琴,微微拨弦,一曲悠扬的曲子便从他的指尖流出。
“原来兰廷还会抚琴。”萧玦的眸光中有一丝惊喜。
贺兰廷停住了拨弦的手,唇边挂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哀色,片刻后他抬头望向萧玦,道:“御前议事,如何了?”
萧玦道:“父皇答应了,小六之死由指挥使赵凌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