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年组织着说辞,眼睛眨了眨,眼神游移地说道,“我梦见吴郎君在洞庭湖落水了,很严重,似乎有?性命之忧。”
李白专注地望着赵年,不?知过了多久,又?恢复了方才的悠闲,摩挲着赵年的头发,语气笃定地劝慰道,“只是一场梦。”
“你要是碰到吴郎君了,别带他去洞庭湖好吗?”赵年管不了其他,摇着李白的手臂,殷切地表达了自己的要求。
“是阿圆同你说了儿时之事?”李白没有?立即答应。
“阿圆说过几?句。”
“其实阿南并没有?那么畏水,这?些年来四处做买卖,走的也大多是水路。”李白为赵年分析道。他可不愿意赵年成天惦记着这?事儿,夜夜梦着别人。
赵年皱着眉头,自然是听进去了,可是内心却更加不?安了。李白伸手抚平了赵年的眉心,邀请道,“阿年这?么担心,不?如与我同去。”
下山以来,赵年多数时候宁可在邸舍练字,都甚少与他出门寻友赴宴。李白想起了裴安,他就是趁着自己外出不在时,接近赵年的。
赵年挣扎了一瞬,又?觉得兴许是自己顾虑太多了,毕竟直到现在也没有听说吴指南来岳州的消息,或许,历史已经发生改变了,这?么想着,赵年心底不?安的情绪更浓烈了,她都改变了什么……
“不?了,你们谈经论道的,我实在没什么兴致,在邸舍倒更自在些。”
李白是去结交朋友,惊艳众人的,赵年可不要李白陪着她在角落里,吃吃喝喝一通,然后默默无名地离开。时至今日,她改变了多少历史,她不敢去想,也无可避免,可唯独李白,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出现,改变了李白,独一无二的,令无数人为之倾倒的人生。
虽说已经料想到赵年的回答,李白却仍不?死心,“我想时时都能看见你。”
“见多了腻味了咋办,眼下不?好吗。”这?不?是一个问句。
“阿年,你就这么狠心?”李白做着最后的挣扎,在赵年耳畔低语,温温痒痒的触感令赵年心生怯意。
“嗐,别闹了。”赵年侧着头,闪躲着,没好气道。
李白落寞地看着赵年,双手放在身侧,老老实实地端坐着。看着近在咫尺的人,赵年突然很想钻入他的怀中,躲一躲江风,暖一暖手脚,嗅一嗅不?知何名的西域香料的味道。
“你自个儿去,我等你回来。”赵年温声说道。
“阿年真是无情,我都这般了,也无半分心软。”
李白幽怨地望着赵年,表达着自己的不?满,赵年皱着一张脸,挣扎了一会儿,声音软软地开口道。
“你不?是催着我要信吗,近来我文思泉涌,借着这?几?日,刚好可以先给你一封的。”文思泉涌?赵年在内心不?住地苦笑着。
“果真?”李白一下来了精神,拉起赵年的手,捏了捏掌心的柔软,心底也满当当的,凑近赵年的脸颊轻轻啄了一口,“阿年真好。”
李白喜不?自胜的模样令赵年不?由发窘。他不?会是把赌约当做了情诗吧?赵年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赌局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要是情诗的话,为什么要她来写,这?像话吗?
赵年不?由深思,李白是什么时候开始惦记上自己的,本着理?性的前提,审视着这?个问题,却不曾想到,她会随着自己的浮想联翩,莫名其妙地把自己逗得心花怒放。
赵年仰着头,双手环住李白的脖子,扑向了他的怀里,看着李白错愕的模样,眯着眼睛笑了出声。
……
岳州也是繁华的,然而却与江陵不太一样,不?知道是否因为临着神仙洞府,这?里的人们似乎更恬淡一些,匆忙而来的异客,也不?由放慢了步伐。
天气渐渐转凉,赵年早已默默多加了一件里衣,眼下瞅着街上的小娘子仍旧清爽不改的着装,抱着双臂打了一个寒颤,暗自庆幸着男人装扮的选择。
李白伸出一只手,适时开口道。
“我为阿年暖暖手?”
赵年似笑非笑着,慢条斯理地伸出自己的左手,正要落入对方掌心时,猛地一拍,只闻清脆的拍掌声。
“想让岳州城里的人都以为你断袖吗?”赵年自暴自弃,在大马路上亲亲我我的,实在让人发窘。
李白眨着好看的眼睛,压低声音说道,“阿年还是换回女装吧。”
“你是在嘲讽我,当女人更安全是吗?”赵年斜睨着李白。扮作男人导致受欢迎的程度开创了人生的巅峰,这?对于赵年而言,是一个极为伤感的认知。
赵年介怀的表现落在李白眼里,解读成了撒娇,李白执起对方的手,宠溺地解释道,“若阿年换回女装,我便可为你暖手了。”
赵年红了红脸,小声地抱怨道,“都是人,拉拉扯扯的不?好。”
“阿年可跑得动?”
李白的眼睛闪了闪,握紧了赵年的手,神色间的深意不言而喻。赵年慌忙地按着李白的手臂,微微屈膝,重?心向后,唯恐又?在不自不觉中被对方牵着满大街乱跑。
“别。”
“阿年不?想?”李白歪着头,脸上浮现一丝失望,他以为赵年也一样,怀念着那一日。
当街讨论想不想这个问题,真的好吗?赵年感觉自己的头顶都快热得冒烟了,偏偏对方还是那副单纯的模样,眼底写?满了对她的不?解。
赵年很想脱口而出,不?想,你从哪里看出我想了。
“我们歇歇,改明儿?”赵年暗自叹了一口气,好在还绷得住,没有立即缴械投降。
“阿年不?可躲懒,凡事都要从一而终,持有?恒心,勤于练习,才是正道。寄望于来日,须知明日复明日,长此以往,不?知要浪费多少时日。阿年,人生苦短,你可知道?”李白负手,直面应对赵年的问题,并加以劝诫道。
赵年愣在原地,望着李白长篇大论了一番,等对方语毕,她竟有?了一丝莫名的悔意,双眼含着泪花,抽了抽鼻子。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不?就是想牵牵手,何必这?样?赵年差点儿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高三?的班主任,而她正因为偷懒少练了几?份卷子,正令对方失望呢。
李白还是方才的一本正经,神色如常,颔首答道,“自是知道的,阿年,你还是听我一言。”
“跑,现在就跑。”赵年一手捂着脸,另一手举到李白面前,粗声说道。
“阿年真乖。”
李白深表欣慰,柔声说道,还没有拉住赵年的手,一个男子就大步走向他们,拱手行礼。
“太白,我来迟了,请勿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