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调养,会好的。”
裴安也察觉到了赵年的改变,嘴角微微上扬,很是满意对方的反应,撩起袖子,露出手腕。
“不如劳烦有余替我瞧一瞧吧。”
“我……不怎么会把脉。”让她抓抓药还行,把脉诊断的,她是跟赵蕤学了点,可惜一点都抓不住其中的奥妙,连半桶水都算不上的程度,哪敢胡乱看病。
“有余不是医者吗?”裴安讶异道。
“我其实只会一点急救法的,并不是医者,若说我的本职,应该算木工吧。”赵年迟疑道。
木工?一介木工竟胆敢冒名来医治我?万一,自己没有活下来,他就不怕赔上性命吗?
“若是我没有活下来,恐怕有余就要因此背下误诊的罪名。”裴安语重心长道。
赵年吓了一跳,唐朝也有碰瓷的?
“有余以后还是谨慎些,自保为上。”他又怎么无故会落水呢?他若是真的因此丧命,有一个送上门的替罪羔羊,谁人愿意放过。好在,他活下来了。裴安觑着赵年,不由轻叹了一声。
赵年不太明白,却又嗅到了阴谋算计的味道。
“多谢敏真提点。”赵年真心实意地道谢,在这个封建社会,她无权无势,还没钱,若是真有人想要她的小命,她哪里能躲得过。
见赵年略有后怕之意,裴安心下微安,他自嘲着自己何时变得这般婆妈,却依旧继续着这个颇得赵年好感的形象。
“有余要去何处?”
提起这事,赵年恍然惊觉此行的目的,探着头看着,还是没有见到什么道观。再往北,都要出城了,难不成她走错方向了?赵年神?色有些慌张。
“敏真可知道玄妙观?”
裴安点了点头,指着马车道,“玄妙观还要走一段路,我送你过去吧。”
“不必不必,我散散步的功夫就到了。”赵年摸了摸鼻子上的灰。陌生人的车,她独身一人,还是有几分警惕。
“这会儿马儿已喂过干粮,想来无碍了,有余且安心上车。”裴安看似体贴道。
“我不会这个意思。”赵年摆了摆手,解释道。
“有余不必与我客气。”
赵年推辞道,“这天气还不错……”
“我正巧顺路的。”他不过是约了几个人去北郊打猎,迟点也无人胆敢置喙的。
“那,就劳烦敏真了。”见对方诚意十足,赵年也不再推托,况且她还真是累了。
“有余去玄妙观做什?么呢?”裴安在前指路,随口问道。
“玄妙观要修建殿宇和园子,旧友给我谋了一份工。”赵年指着自己,说道。
做工?往日里他都是与人谈论吃喝玩乐,或是阴谋诡计,还真是没有说过挣钱做工的事情,裴安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有余若有不便之处,尽可告知我,毕竟你对我是有救命之恩的。”
“救命之恩谈不上,你不向官衙告发我无证行医,我就感激不尽了。”赵年玩笑道,尔后又说,“靠手艺挣钱糊口,没什么不便的,你放心。”
裴安确实没料到赵年真是以此谋生,看着对方瘦弱的身量,微微皱起了眉头,然而见赵年神?色坚定,裴安也不好再说其他,一手托着他上了马车,对金银说道。
“不得再横冲直撞,伤了路人,我让人押你去官衙。”
金银方才含着的委屈之泪终于滑落脸颊,望着裴安的背影,一颗心生生碎成了无数片。分明是郎君喜欢刺激,命他们快马行驶,怎么反倒要押我去官衙?都怪,都怪赵年。
裴安见识多广,和赵年聊着各地的风俗趣事,短短的一段路程,到达目的地时,赵年倒有些意犹未尽。
“多谢相送。”赵年拱手行礼道。
“有余又多礼了,你我无须如此。”裴安托着赵年的双臂,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
赵年又拍了拍裴安的肩膀,以长辈的口气叮嘱道。
“是是是,你也别客气?了,趁着还年轻,还是要注意调养身子。”
裴安扭头,看着第二次搭在自己肩头的手。金银有些雀跃,坐等着裴安下令,是炖煮肘子,还是蒸烤蹄髈,心底的恶趣味都被勾了起来。
“有余说得有理?。”裴安笑得温善。金银身子一歪,差点儿没从马车上摔下来。
赵年点点头,与裴安道别后,便离去了。徒留裴安站在原地,神?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