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上下打量着赵年,关切道,“是酒劲还没退吗?”
“还是回去吧。”赵年不自在地掰着手指头,低头错开了李白的目光。
“也好。”李白自是没有意见了,对着店家说道,“这个面脂替我……”
未等李白说完,赵年就按住他的手,抢先说道。
“难受。”
李白顿时慌了手脚,想也没想,一把抱起了赵年,径直往外走去。
出了铺子,街坊上的路人都被俩人惊着了,赵年的惊吓也并不比路人来得轻。天知道,她记事起还没有享受过公主抱的待遇,这感觉难以言喻,尤其是被千年之前的老祖宗抱着,更是酸爽十足,不敢细品。
“你放我下来。”赵年神色看似平静,手心却紧张得沁出汗来了,只觉呼吸不畅,一股热气直往头顶蔓延,哑着嗓子说道。
李白大步向前,也不忘轻声安抚赵年。
“不碍事的。”
“我碍事呀。”
“我知道的,阿年再忍忍,我走小路,很快就能到家。”
李白目视前方,阔步而行。他答应了要好好照顾赵年的,这不过半日,对方就病了。李白神色懊恼,自责不已。赵年见此,这才知道自己的脱身之言有些过火了。
“等等,你……你先听我说。”
李白停下脚步,低头望着怀中的人,眼中尽是关切的询问。赵年自知理亏,暗暗瑟缩着脖子,小声解释道。
“我没有难受,也很精神,刚刚在店里,我是随口说的。”
李白还有不信,却见赵年面色认真,不似有假,心中不由起了几分恼怒,将其放下,弯着身子,双手按在她的肩头。
“为何如此?”有什么事情,需要她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李白实在费解。
今天,这前前后后的,她已经惹怒李白几回了?赵年底气不足,浑身不自在地站着,老老实实交代道。
“面脂太贵了,你和店家又是熟人,我只好借口离开。”
李白皱着眉头,想起赵蕤给的钱,深深叹了口气,尔后放软了嗓音,摸了摸赵年的头。
“怪我没与你说,方才出门时,阿耶是给了钱的,专为你采买衣裳脂粉。”
“我怎么能花伯父的钱?”赵年想也不想便道。她出趟门,想要带点礼物给卢月和赵蕤,可是这礼物若是用别人的钱来买,还不如不送。
李白没好气地摇了摇头,偏偏赵年神色坚定,令他无法反驳,李白却是感到了他们观念的迥异。
为了避免争执不下,李白也不再提脂粉铺子的事情,赵年亦乐得如此,俩人又四处走走逛逛。赵年在心中盘算着,既然买不起现成的脂粉,不如买本书学着做。逛书肆时,她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天真,普通人或许还能买得起脂粉,可是却很难买得起书,在这里,书才是顶级的奢侈品。
赵年终于可以不失优雅地微笑着走出书肆,正巧李白遇见了一位旧友,他们在书肆门口驻足叙旧,赵年左看右看,寻了一个较远的地方,放下了包袱。
摊开包袱,里面是几种木质玩具。弹弓,□□,木马,井架,都只有手掌之大,小巧精致,随手把玩,倒颇有乐趣。她的得意之作是一个井架,中间悬挂着一个小木桶,可以通过一个小辘轳来升降,这次出门,赵年就指着这个井架能卖个好价钱,以此买些礼物给卢月和赵蕤。以前没考虑过物价的问题,如今想来,这些手工恐怕卖不了几文钱的。不过赵年也想好了,脂粉书卷买不起没关系,大不了她扛一袋米回去,不过这米,可能也买不起的,赵年有些沮丧。
刚刚摆好东西,就吸引了几个路人围观,她当机立断演示起了井架、□□之物,还没等人询问价格,李白就拨开人群,拉着赵年起身。
“阿年,你这是做什么?”李白紧紧抓着赵年的手,似乎有些震惊,还有不可忽视的怒气。
得了,李白应该后悔带她下山了。
赵年抽了抽手却纹丝不动,看李白脸色不好,本着调节气氛的初衷,半是玩笑地逗着对方,“做买卖呀,你先松开,这光天化日的,影响不好。”
“你一个女子做什么买卖,还要不要嫁人了?”赵年不在意的态度更令李白不悦,他拉着赵年近身,低声质问道。
“做买卖和嫁人有什么关系?”多少穿越女就靠生意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怎么到她这儿,就嫁不出去了?
“你若做起了买卖,别说议不到好亲事,甚至还会累及师父师娘的。”赵年虽不知道,却已入了赵蕤和卢月的籍内,养女在外做买卖,这会有损赵蕤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
赵年刚想反驳,听见赵蕤和卢月之名时,还是却步了。抬着头望着李白,只见他神色沉重,这是赵年第一次在李白眼里看到如此深沉的情绪。赵年抿着双唇,或许会使他难过的话已然无法吐露半句,俩人静静地看着彼此。
“小娘子,这个井架怎么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