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伯母身体康健,赵叔才可安心。”赵年深知赵蕤与李客的交情,恭敬地说道。
向来对小辈不苟言笑的李客,却一反常态,慈眉善目地微微笑着。
“听闻你从未出山,此番下山,便在府里长住,我们会替赵大好生照顾你的。”李客借着赵蕤的名头,手法纯熟地挖起了墙角。
叶娲点着头,表达自己的立场,而李月圆面色不显,心中却是不由赞叹李客的商人本性。
李客的外表儒雅,并不像一个商人,平素行事作风更像一个江湖正派人士,既有严谨,又不失洒脱。然而一旦做起生意,说话之间把人卖了,对方还深以为这是双赢的买卖。
李白抿了抿嘴,说道。
“阿耶,过几日我便要回山的。”
李客觑了一眼李白,面上似是嫌弃,随口应了一声,“嗯。”
阿耶这是什么意思?李白看着李客。
什么意思你不懂吗?李客淡漠地移开目光。
李白看了一眼懵懵懂懂坐在李客身边的叶娲,得到了一个慈爱的笑容,又望着李月圆,对方目视前方,好似灵魂出窍,没有给他半点回应。
“阿耶。”阿年是要跟我一同回去的。
李客懒理李白,看着赵年,笑得慈祥。
他和赵蕤是数十年的挚友,虽然没有时常相聚,却从未断过书信来往,数十年如一日,感情极深。好到什么程度呢?比如草屋,就是两人挽着袖子,协力搭建的,又比如他曾经在外患了病,赵蕤二话不说,背着药箱子,坐了三日的船,骑了两日的马,赶到时,他的病早就痊愈,俩人就高高兴兴喝了一夜的酒。
他们的感情之好毋庸置疑,却没少拌嘴斗气,喜欢偶尔做些让彼此糟心的事情,抢先购下对方看中的书画字帖,写几页的长信尽情炫耀。
不过,抢下几件书画都不如李白更亲近老友来的没面子。虽说是他让赵蕤管教李白的,然而这件事情时不时也令李客颇为恼火,暗骂儿子不孝,偶尔也会直指赵蕤口腹蜜饯,比他更讨小辈的欢心,偏偏这种指摘反倒更令赵蕤得意,李客气得呕血也无可奈何。
如今天时地利,他自然要把握机会,戳一戳赵蕤的心肝肉。
“阿圆和你年纪相仿,正好可以作伴,你就安心留下。”赵年眉清目秀,很得叶娲眼缘,接到李客的暗示,叶娲就开口帮腔道。
李客和叶娲不似玩笑,赵年只好出言婉拒道。
“赵叔和月姨还在山里,阿年不该在外贪玩不归,长住叨扰诸位的。”
李客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年,见她目光清明,看似温顺,然而未曾动摇半分。片刻之后,李客忽然大笑出声,声音爽朗,显然没有因为赵年的拒绝而心生不悦。
“即使如此,我也不再强留,这几日让小儿陪你四处逛逛,不必拘束。”
“是。”赵年摸不着头绪,不明白李客在笑什么,却也没有多想,恭敬答道。
阿耶并非只为了和先生斗气,他也在试探阿年,李白想。赵年来路不明,疑点重重,李客和曾经的李白一样,都心存保留,不为旁的,只怕赵蕤和卢月有丝毫损伤。
他们又寒暄了一会儿,见赵年略有疲态,叶娲也终于看不惯李白风尘仆仆的模样,便看着李客说道。
“阿年想必累了,不如让她先梳洗更衣,稍后再开饭?”
李客颔首,对着李月圆说道,“好生照顾阿年。”
“阿耶放心。”李月圆挽着赵年,说道。
“有劳李娘子。”
赵年对着上座福了福身,又与李白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随着李月圆离开。
“十二郎,我的儿,你也去吧。”
李白还未开口,李客就站起身子,神色淡淡地说道。
“先去书房。”
望着父亲的背影,李白又转头看向赵年的背影,和叶娲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