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
“奴家……在下不知有尊座到此,多有冒犯,万望包涵。”不知来者何人,东风清不敢轻浮,心里却怎么也想不明白来人为何要救那出逃的姑娘,一个被关在山庄养了近十年的小孩,有何价值引得这等人物出手相救。
难道萧至说的神秘高人就是此人?
他为何要助那两个丫头坏我狱门大计?
东风清心中惊疑不定,诸多猜测,皆是不敢表露,只能小心道:“尊座亲自现身此地,可是有何要事要办?若是尊座需要,大可向在下吩咐,我等狱门座下皆可效犬马之劳,以偿今日冒犯之罪。”
她停顿片刻,恭声道:“敢问尊座道名?”
你是谁?到底是谁?
“不要吵。”
对面来人终于开口,话音落下,东风清便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双眼,突然间视线扭转,她看见自己玲珑有致的身躯,飞起的紫纱蒙住了她的脸。
听说人死前走马观花,片刻便是一生。
她望见纸醉金迷的故园,嬷嬷还在拨弦——“啊呀~桑之落矣,其黄而陨。”
窸窣间,一缕灵气消散。
山林终于安静下来,白阙摇了摇还不甚清醒的脑子,打量自己身处的环境,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也想不起自己这几日身在何处,只隐约记得日前渡劫之事。
彼时他正临分神,处于化劫的关键时期,无法隐藏兽形。也不知是何处走漏了风声,招来四方痴心妄想之辈,以为发现了不世出的灵兽,意图将他驯化。若不是他生性谨慎,只怕也差点栽了跟头。
他闭目内视,感受到丹田内浑厚汹涌的灵力,便知那场天劫已渡,境界有所突破。
只是不知为何,元神变得躁动不安,仿佛意欲前往何处。
白阙揉揉额角,自觉难以安抚,只好向着元神向往的反向一探究竟。
堪堪走上几步,竟感到元神气势更甚,连带丹田内的灵力都出现波澜,他竟没来得及挣扎,便跪倒在地,神识下沉。
随着一阵白光闪烁,黄白色的小毛团子在地上打了个滚,爬起来甩甩后爪子,抖了抖自己毛茸茸的小耳朵,一双眼睛迷迷瞪瞪,感觉还是不太清醒,突然哆嗦一下,又抬起后爪子挠开耳朵边的残草。
“喵?”
——我是谁?我在哪?
它坐在地上打量周围,猛地看到几米之外断气的东风清,浑身毛一炸,终于想起自己跑回来的目的,追着言音下山的反向蹿了出去。
一边,言音拖着伤腿,虽然跑不快却也不敢停留,瘸瘸拐拐地往山下跑,还未跑出山林,远远又见有两道人影走来,以为又是追兵,吓得要哭,赶紧找地方想躲。
远处的人却先看见了她,欢喜非常,边呼喊边向她跑来:“言音,言音!”
声音很耳熟,言音停下了动作,眯眼瞧了一会儿,这才看清来的其中一人便是走散的安澜雨。
言音也惊,单脚蹦向她:“你怎么回来了……这位是?”
跟在安澜雨身边的是位白衫青纹的少年,周身朴净,未着余饰,背上负有一把长剑,乍然一看,便感仙气凛然。
少年行了道礼,松了口气道:“在下灵岛弟子宋方仪,与同门途径山下,惊闻山中巨响,便进山查看,遇见了安姑娘。方才,安姑娘已向我等说明其中缘由,听闻姑娘被东风清追杀,便返回搭救,得见姑娘平安无事,实乃万幸。”
“万幸,万幸。”言音也是心有余悸,只是如今碰上了灵岛弟子,计划终于完整,处境勉强安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可这股劲还没抒出来,言音又感觉有些异样。
“东风清虽不过是金丹修士,但也成名多年,只凭在下一人,未必能在她手下保全二位,还请速速下山吧。”宋方仪劝道,“在下的同门也已向门中长辈寻求帮助,想必不久便可前往山庄救下其他姑娘,二位不必忧心。”
事态紧急,本不应多说,但言音在二人怀里扫视一圈,还是白着脸问道:“……小喵呢?”
安澜雨脸色有些难堪,低头道:“刚刚我抱着它下山,它可能担心你的安危,拼命挣扎,最后我……被它挣脱……”
言音恍惚间低头,看见安澜雨手臂上道道爪痕,突然间热血上头,眼前再次发黑,一滴泪落在了安澜雨扶着她的手臂上。
安澜雨知那小猫对她意义非凡,没能保住心中万般愧疚,刚要开口道歉,就听一声软糯但中气十足的猫叫。
“喵~”
三人扭头,就见一团毛茸茸的生物颠颠跑来,一跃扑进言音怀里。
有东西撞进怀里,言音下意识地收紧双手,将小猫抱在怀里,待得眼前黑影散去,她低下头,瞧见那张熟悉的毛脸,混沌的脑子霎时清明起来。
她抓住安澜雨的手,对宋方仪道:“道长,我们下山吧!”
迟恐生变。
离了这座山,她们才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