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自取其辱,她就想知道自己这十年到底有没有一丁点的用处,一颗石头,花上十年也该捂热了吧,更何况是人。
即便是拿她当狗,十年,也该信任她的忠诚,不是吗?
谢行之避开了她的目光,沉默了许久,只道:“没有如果。”
霍长君忍不住蜷缩了手指,心口像是被无数钢针同时刺穿,鲜血淋漓。
狗尚且被主人信任疼惜,她连狗都不如。
明明都知道结果,还要自取其辱。
真如他所言,蠢笨不堪。
她就是不甘心啊,不甘心这十年倾尽情义最后换来的是输得连自己最后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她就像是一个赌徒,明明知道自己已经输了,还不甘心,赌红了眼便一直盼着能够翻盘,哪怕是只有一丁点一丁点的希望。
她抹了抹面颊上的泪,深呼吸好几次,手心掐得指甲都断了,然后勉强扯出一个笑脸,然后道:“臣妾知道了。陛下能查明真相,还臣妾这个公道已是不易。那陛下准备如何处置她们?臣妾的禁足可以解了吗?”
得不到情义与信任,也该换些切实的利益才是。
回应她的是短暂的沉默,霍长君的心又凉了一瞬,“不能吗?”
“大理寺卿薛合苑和太史令廖思危都是朝中老臣,且是表亲,在朝堂之中根基颇深,盘根错节,若是他们的女儿同时受罚,只怕会引起不满。”他解释道,声音平淡,只阐述利弊。
“所以,你要我继续背着这个罪名禁足?”
霍长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所以那日不是对她还有一丝情义所以轻罚她,而是明知她是冤枉的,却要把她推出去做替罪羊?
谢行之抬眸看着她,抿了抿唇,道:“你我毕竟十年夫妻,长君,你知道的,眼下边关危急,朝堂不能在这个时候发生动荡。”
“你也知道我们十年夫妻?”这回霍长君当着他的面模糊了眼,“你是觉得我的声誉与自由便一点都不重要吗?你从来都不会和我说你心底的计划与打算,今日破天荒地告诉我,竟是希望我能继续心甘情愿地做替罪羊?”
“那你何必要告诉我真相!”霍长君的脾气忍到头了,将新的木桌一把挥到地上,她带了些劲儿,桌子直接碎成了两半,“不告诉我,瞒着我不是更好!是不是心甘情愿又有什么重要!”
“告诉你是想让你长些教训,别再那么蠢,轻易被人算计了。”谢行之冷道。
还在说她蠢,还在骂她不聪明。
他牺牲了她的声誉,到头来还理直气壮地觉得是她蠢!
霍长君真的是气得拳头冒青筋,如果眼前的人不是天子,不是帝王,她一定揍得他满地找牙!
“谢行之……”
霍长君真的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这三个字。
她从未觉得眼前的人如此卑劣过,大抵是他的谋算从来不屑于用在她身上,所以她不曾觉得他狠辣过。
可如今她才明白,能够带着她从东宫走进这紫禁城的人哪里会是个普通人。
霍长君看着他那张清隽俊俏的面容,拳头都快崩不住了,好在是连雀冒着生命危险闯了进来,然后道:“陛下,娘娘,该吃茶点了。”
她放下托盘,然后死死地拽着霍长君的衣袖。
霍长君瞪了许久,才勉强让僵硬的身体柔和下来。
谢行之见状,也不准备多留,他刚要起身,却听霍长君嘶哑道:“能求一道圣旨吗?”
谢行之顿住了脚步,“你终究还是为了他开口了。”
“我为的是我父亲,这是你欠我的。”
两个人背对着背,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