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苏怜月听见自己身边的宫女出声,忙训斥道。
小宫女立马跪地,瑟瑟发抖,求饶道:“主子明鉴。”
苏怜月挺着大肚子上前一步,道:“皇后娘娘莫怪,我这小丫鬟也是一时失言,并无其他意思。”
霍长君眉心紧皱,看着她不施粉黛依旧娇嫩如花的容颜,没有说话。
原来这场闹剧是在这儿等着她。
倒是廖贵人听见苏怜月的宫女开口了,故作惊讶,煽风点火道:“苏常在何不叫人把话说清楚?”
苏怜月垂眸,瞧了瞧跪地的宫女,温和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送青团的宫女来时,丽嫔姐姐恰巧在我宫里,便将糕点一道给臣妾了。糕点相似,弄混了也可能,原以为不打紧的,没成想晚间便传出了姐姐病了的事情。”
她说的模棱两可,廖贵人就更是相信这是霍长君想要下毒却不小心被人误打误撞躲过去了,她问道:“所以,丽嫔的那盘青团可能是你的?”
苏怜月不慌不忙道:“是。”
她的话轻松温和,可落在众人耳中却掀起滔天巨浪。
原来想害的人不是丽嫔,而是苏常在,只是误打误撞叫丽嫔遭了殃。
那便说得通了。
这巴豆粉普通人吃下去尚且腹泻不止,疼痛虚脱难忍,若是孕妇折腾得这么一遭,只怕腹中孩儿会有恙啊。
皇后在位十年未能有孕,苏常在一入宫便怀上了,心里怎么可能完全不恨?原以为这么久了都没出事。
没想到啊……
只见众人看向霍长君的眼光都变得不一样了。
霍长君握紧了拳头,这一道道的目光像极了是在审视犯人,她不由得开口道:“你们这是已经笃定了是我要害她?”
廖贵人道:“臣妾不敢。只是这青团确实是皇后娘娘所赠,若非丽嫔姐姐误食,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闻言,霍长君都被气笑了,“若我说不是我,没人会信了是吗?”她扫视了周围一圈,最后定睛在谢行之的脸上,只见他旋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从开始到现在就一直没说过话。
霍长君讽笑一声,自己还在痴心妄想是吗呢?
她收了收情绪,然后道:“连雀,送去延禧宫的那盘糕点是谁送的?”
连雀应道:“正是奴婢。”
“宫中皇嗣事大,去之前本宫是不是叫你让太医检查过?”
“是。”
“你可还记得是哪位太医?”她冷眼看着屋里的人,语气平淡道。瞧,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自保之力。
连雀抬眸看了一眼屋里的人,道:“正是张太医。”
只见最右边柱子下的一个中年男子身体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
几句话出口,不少人的脸色都变了,尤其是谢行之眼底也划过一抹深色。
廖贵人抿唇,“仅凭娘娘一人之言怕是做不得数吧?”
这时,谢行之才开口,问:“张太医,可有此事?”
只见张太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角冷汗直流,哆哆嗦嗦半天,才道:“回陛下,微臣下午并不在太医院,不知此事啊。”
此言一出,屋内人的脸色又是大变。
霍长君睁大了眼睛,猛地回头望着他,不敢置信,便是连雀也惊了,“这……”
霍长君看着在场的人,瞬间明白,今日这场局就是冲着她有备而来。
她冷笑一声,“我要是想害这个孩子他还能活到今天?又岂会如此拙劣的把戏!”
廖贵人却道:“这法子虽是蠢笨了些,可正如古话说的,越是危险的地方便越安全,这越简单的法子凶险越大却也最可能成功,若是今日没有丽嫔姐姐,只怕皇嗣……”她说一半留一半,更叫人遐想连篇。
霍长君真是百口莫辩,怒道:“你休要血口喷人!”
屋里,丽嫔还在咿咿呀呀地痛苦呻/吟着。
苏怜月见状,上前一步,对谢行之柔声劝道:“陛下与娘娘十年夫妻,想来比臣妾更深知娘娘的为人。臣妾相信皇后娘娘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的。”
霍长君气得手指颤抖,她也看着谢行之,这样拙劣的谋局,若他都看不出,他也别当这个皇帝了。
谢行之捏着手上的扳指,他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霍长君身上,道:“此事尚且不能断定是皇后所为。”
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霍长君心里还是有三分暖意的,他虽然不是一个好丈夫,却不是一个不辨是非的人。
可是,他下一句话就把霍长君所有的企盼与幻想打破,“但这糕点是皇后所送,与她脱不了干系,便罚皇后禁足三月,抄佛经百遍,为皇嗣祈福。”
“你知道我不会做这样的事的。”她哑声道。
霍长君红了眼,她不服。
谢行之看了她一眼,淡道:“抗旨不遵,罪加一等。”
霍长君的心彻底凉透了,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豁了个大口子,四处漏风。
只见谢行之站起身,“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不得再提。”
霍长君看着他带着苏怜月离开,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她告诉自己不难过,不要难过,反正……他也不在乎你。
为了这样一个人难过没有意义。
她就是觉得有些讽刺,这明摆着朝她来的算计,谢行之不会不知道,可他还是如了别人的意。
她攥紧手指,没有流泪。
看着众人一个个离去,什么话都没说,她只觉得这世间所有的人都很吵闹。
原来不爱便是可以偏心到真相是什么都不重要。